第二日,墨瀾就派了人將瑾靈接回了府裏休養,而接下來的幾日,他也是一直都沒有進宮,時時刻刻都陪在瑾靈的身邊。
聽到欣瑤說,為了這個孩子,瑾靈險些丟了命,墨瀾也是對這孩子萬分寵愛,取名“桃夭”,並且依照慣例,也為這孩子挑選了封地,打算在滿歲的時候,封為郡主。
隻是這些消息在她聽來,卻隻是愈發的像極了尖銳的針,在一下下的刺到了她的心口。
那一夜他無眠。她也一樣無眠。站在外麵的大雨裏固執的一直在等著消息,心驚膽戰得甚至快要不能呼吸。
她怕,好怕若是瑾靈出了什麼事,自己又可以用什麼來償還,來祈求他的原諒。
幸好,上天保佑。這個孩子終於平安降生。也就在聽到裏麵傳來孩子的啼哭聲和宮女嬤嬤報喜的聲音時,她才感覺自己丟失的魂魄回到了身體裏一些。
隻是緊跟著的便是寒冷,那樣無邊無際襲來的冰冷,像是要將身體裏每一個角落的溫度都抽走,再也不會溫暖起來了。
而她下意識的反應,竟然是轉身離開,就在他出來之前,從偏門回到了傾薰宮,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無法麵對他,更是因為,她依然在害怕。
回到了傾薰宮之後,她就病了。病的稀裏糊塗,睡一陣醒一陣,小希和欣瑤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好幾日,卻也不見她有什麼好轉。
禦醫看過之後,都說隻是染了些寒氣,並不嚴重。但也隻有她們才明白,她的傷口其實很大,隻是深藏在心裏,誰都看不見罷了。
小希本想要和尚薇說說話,多開解她一些,可她卻一直都不願開口去提起任何的事,就算是她有意想要將她的話題引向了那個方向,尚薇卻也會敏銳的覺察,然後絕口不提。
而她就這麼病了幾日,也不願服藥,欣瑤每每都偷偷掉眼淚,也隻能找小希想辦法。
思來想去,盡管明知道自己不該插手王爺和公主的事,但看得尚薇這樣,小希還是決定去找王爺。郡主降生,對朝中的眾臣來說自然也是一個討好王爺的好機會,因此都紛紛備了賀禮想要送去,但王爺卻仍是一副冷淡得視而不見的樣子,不讓他們打攪王妃休息,閉門謝客。
這些大臣無法,又隻能將自己準備的這些賀禮,都紛紛又送進了宮,囤在了龍澤宮。
當小希到了龍澤宮的時候,聽得裏麵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像是在指使那些侍衛處理院子裏的賀禮。她還以為是墨瀾入了宮,便匆匆進去。
誰知正站在階上的人,竟是榮彥。一身藏青色的官服,衣衫上紋飾著金絲繡成的祥瑞麒麟圖,身材顯得格外修長。
乍一見到了他,小希下意識的感覺自己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好像那一刻,自己是突然緊張了起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這樣緊張的情緒,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卻也就在她微微愣神的時候,榮彥正抬起了頭來,看到了這邊門口的她,立即,他眸中的神色,便是和緩了幾分。
而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已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小希無法,隻得輕輕垂下了眸子,走了過來。
“奴婢參見尚書大人。”她落落行禮。
隻是他卻把眉微微一揚,“我都說過,在我的麵前,可以不必行禮,也不必稱‘奴婢’。”
小希愣了愣,還是垂著眸子,“這宮中,到底還應該是禮數為上的,奴婢卑微,不願遭了人話柄,還望大人見諒。”
榮彥頓了頓,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但緊跟著他的唇角,卻是揚起了一抹微笑,隨而點了點頭,“也罷,是我考慮不周,為難了你。”
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她,麵上的妝容很淡,而接連下了幾日的雨,昨夜剛剛停歇,今日的陽光也仍是顯得很淡,映在她的麵容上時,便讓她的小臉,像是染著幾分的蒼白。
細細的看時,在她額角上的那道傷口,已比前些日子淡了許多,但依然還是可以分辨出。
這時身旁過來了一個侍衛,稟報道,“尚書大人,院子裏的賀禮都已經登記好,也存放好了,大人要不要過目?”說罷遞過來一個冊子。
“嗯,我知道了,有勞了。”榮彥接過冊子,依舊和善的對那侍衛一頷首,“這裏沒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等眾侍衛退下,榮彥便翻看起了手中的冊子,小希本心中有些亂糟糟的,本想就此告退,還未來得及開口,卻又聽見了他的聲音。
“不知你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要找王爺?”
小希微微抿了抿唇,思慮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是,其實奴婢今日來此,是想與王爺說說公主的事……”
“公主的事?”榮彥輕輕闔上了手中的冊子抬起眼簾來,“公主怎麼了?”
“其實……王妃生產那天,公主一直在詩憐宮的院子裏站著,淋了好久的雨,這幾日也一直在生病……其實公主時常這樣,但,好像也隻有王爺能勸了公主安心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