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龍殿。
雪依然在下著,窸窸窣窣的聲響即便是隔著窗戶,也依然能夠聽到。
雲傾安靜的站在正殿之前的階上,靠著欄杆,有些失神的望著依然顯得有些陰沉的天空。
宸楓在殿內剛剛交代完了幾個宮女沏她愛喝的茶送來,轉頭就看到了站在外麵的她,劍眉微微一攏,便轉身也走了過來。
“在想靈兒?”
聲音飄到了耳畔的時候,襲來的感覺是那麼的溫暖而熟悉,她一轉頭,正迎上的是他的眸子,而他也已是自然而然的一展披風,將自己攬入到了他的懷中。
她微微搖了搖頭,深深的眼底那淡淡的憂傷情緒依然沒有褪去,隻悄然一歎,“隻是很惋惜……我還是來遲了,根本幫不得她什麼。”
“傻瓜,穀裏幾乎與世隔絕,我們已是日夜兼程趕來,你無需自責,”宸楓抬手輕輕撫了撫她有些蒼白的小臉,“更何況縱然是來的及時,有些事,隻怕也還是要發生的。”
“是麼……”雲傾第一次覺得心裏有些亂糟糟的,讓她無法安定下來好好的想想現在的情況。
當時在這落煙國,到底是發生過什麼樣的事,靈兒離世,尚薇又出現在這裏,這其間,又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聯。
“可我總覺得,這件事並不那麼簡單,”片刻,她還是輕輕的蹙著眉,“依著瀾的性子,該不會對皇上也避而不見才是,更何況當日起兵,他多少也還是相幫一把,即便是為了平息朝中意見,他也不會這樣……”
“那麼,你怎麼認為?”宸楓握住了她幾乎冰冷的小手。
雲傾又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隻是覺得公主在也這裏,或者,是不是公主出了什麼事,或是璃國出了什麼事,所以他才會匆匆的回去,就連得罪了朝中的人也不在乎……”
“不,但願隻是我多心了。”越想越覺得心裏很亂,她一搖頭,想要把這些念頭都驅逐出腦海。
正在這時,一身重紫色綢麵軟袍的瑾嘉正順著棲龍殿前的階走了上來,宮女跟在他的身側,替他打著傘,遮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
走到殿前便見了他們,他便示意了一下,“二位隨我入殿來吧,有幾個人或能解雲傾姑娘的疑惑。”
很快,兩個侍衛便帶著當日曾替瑾靈看診的大夫進了大殿來,同來的還有當日曾和府中的人有過接觸的幾個普通百姓。
那幾人顯然一副很緊張的模樣,從未進過宮廷的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當今的皇上,自然是戰戰兢兢的不知說什麼好。
“皇上,這是?”雲傾看著他們幾人,有些不解的轉頭看了一眼瑾嘉。
瑾嘉坐在主位之上,略一抬起寬袖之中的手,示意殿中的侍衛和宮女都退了下去,這才解釋道,“這幾人是侍衛查證曾和王爺或靈兒有過接觸的,具體的情況,雲傾姑娘可以問問他們。”
雲傾點了點頭,將視線投向了正跪在麵前膽戰心驚的幾人。
“幾位切莫緊張,今日傳各位到此,隻是有些事想要問問清楚罷了,並不會為難各位的。”雲傾輕柔的嗓音傳來過來,倒是的確打消了一些他們幾人的緊張。
“這位姑娘……”跪在左邊的一個人躊躇再三,還是不知該如何稱呼雲傾好,便隻是含糊的喚道。
雲傾看著他,溫和的一頷首,“這位先生,可就是當日替王妃看診的?”
那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雲傾就這麼輕易的看破了他的身份,慌忙磕了個頭,“是……草民正是,不知姑娘……”
“先生的衣著打扮這般素淨,身上又還有草藥的淡香,想來也必是個醫者。”雲傾撫了撫衣擺,跟著落落的起了身來,踏了一階下來到了他們幾人的麵前,神情一如顯得清冷卻不至於拒人千裏。
“隻是王妃離世,也實是讓人惋惜,卻也不知先生可否細細的與我說說當日發生的事?”
“是,是……”那人顯然是被瑾靈的身份震驚到了,當時隻是覺得這家的主人身份應當不低,卻不曾想那會是攝政王在落煙國的暫居之所。
他靜了靜,調整好了情緒這才將之前自己知道的事都慢慢的說了出來。
“那一刀,當真是傷到了心脈?”再度聽到了當時瑾靈的情況,雲傾依然覺得心口抽抽的疼,她微微蹙眉,問道。
“是,是,雖然傷的不算特別嚴重……隻是夫人……不,王妃的身子實在太弱,聽隨行的丫鬟說是生產後已經療補了多時,可是,可是草民醫術不精,著實回天乏力……”
他有些戰戰兢兢的說著,腦海中猜想著這王妃和麵前這位姑娘的關係,生怕他們怪罪下來,便趕忙磕頭求饒,“草民真的盡力了,可惜,可惜……”
雲傾微微垂下了眼簾,算著日子,他們的孩子出生也該有些時日了,隻是靈兒的身子她也再是清楚不過,先前懷孕已是勉強,如今再受些傷害,自然也是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