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遙柳眉倒豎,抓住另一個盆:“你繼續說啊!”

程遙遙長得美,天生透著嬌驕二氣,她又不跟其他年輕姑娘紮堆。眾人都先入為主地覺得程遙遙脾氣不好相與,隻是礙於榮導的麵子,都不敢招惹她罷了。

沒想到她居然動手!看著哭得傷心的劉悅,眾人看向程遙遙的眼光都明裏暗裏地帶著不滿。

劉悅哭得撕心裂肺:“我要找導演!”

程遙遙嘲諷地扯了下唇角:“我還沒跟你計較,自己先撞上來了。我問你,今天下午有人來找我。你說了什麼來著?”

劉悅的哭聲戛然而止,強作鎮定:“什……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程遙遙一一掃過劉悅幾人臉上心虛的表情:“不是要去告導演嗎?咱們去導演麵前,把話說清楚?”

話音未落,榮導出現在食堂門口:“又鬧什麼?”

劇組女演員之間幹仗的情景,榮導見多了。程遙遙跟劉悅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當然瞞不過導演的眼睛,看著劉悅那一頭菜湯,榮導眼皮跳了跳。

程遙遙扯了扯唇角:“導演,是……”

“導演,我……我跟遙遙開玩笑呢。”劉悅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鼻尖上的油還一點一滴落下來。

榮導咳嗽一聲:“鬧著玩也得有分寸! 明早還有大戲,吃完趕緊休息!”

眾人匆匆忙忙散了。

哭哭啼啼的劉悅被勸走了。經過程遙遙麵前時,她們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生怕慢一步又被程遙遙菜湯扣頭。程遙遙聞到她們那一身油味兒,皺了皺鼻子。澡房停止供應熱水了,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洗去這一身味道。

程遙遙解了氣,腳步輕快地回到自己的宿舍裏。宿舍是園林裏單獨建的一幢小樓,外型仿古,屋子裏卻很簡單。一鋪床,一張桌子,一個臉盆架。

程遙遙拿出熱水瓶,往臉盆裏倒了些開水,猶豫了一下,加了些靈泉。謝昭已經來了蘇州,她也不必再省著用了!程遙遙洗漱完就滾進了被子裏,滿心期待第二天的到來。

……

落滿枯葉的偏院悄無聲息。初冬上午的陽光明亮稀薄,透過鏤空窗欞投進西廂房裏,映出拔步床上一對身影。

程遙遙被男人困在胸膛與床榻之間。她仰靠在軟綿綿的錦緞裏望著逆光的男人,男人不容置疑地扣住她的一隻手,低下頭來……

鏡頭拍不到兩人的臉。程遙遙麵無表情,隻等著這個鏡頭結束。孟銳跟程遙遙拍了一個月的戲,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著程遙遙的臉,更是一種視覺上的衝擊。他望著那雙玫瑰色柔嫩的唇,喉嚨發幹,忍不住越湊越近。

屬於陌生男人的氣息靠近,程遙遙不由自主皺了眉。直到一聲“卡!”,她立刻將臉移開。孟銳的唇恰恰落在了她發絲上。

程遙遙一把推開他,怒目而視。

孟銳恍惚,驚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也是一陣發窘:“遙遙,我……”

其他人都沒發覺異樣,紛紛笑道:“辛苦了,這場拍得很好!”

程遙遙披上外套,衝導演道:“導演,我出去透透氣。”

榮導道:“好,你下一場半小時後拍,準備好了!”

程遙遙答應下來,跑到了院子裏透氣。這兒有風,吹得她打了個哆嗦,胸中悶氣也散去不少。剛才孟銳碰到她,那股黏黏膩膩的感覺讓她渾身都難受。

孟銳追了出來:“遙遙,對不起,我剛才不是……”

“不是什麼?”程遙遙怒氣未平,瞪著他。

孟銳戴著軍帽,穿著一身筆挺製服,外表頗能唬人:“我剛才真不是想耍流氓,我就是……遙遙你太美了,我……我情不自禁。”

程遙遙被震驚了。她第一次聽人把耍流氓解釋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程遙遙仰頭看著孟銳,她眼眸顏色偏淺,桃花眼看人時含煙籠水,總給人一種多情的錯覺。

謝昭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程遙遙穿著一條月白色緞麵旗袍,望著麵前的男人說著什麼,仿佛在撒嬌。

鞋底踩上枯枝,發出一聲脆響。程遙遙和孟銳循聲看了過去。

一個高個挺拔的青年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孟銳本能地感到對方的敵意,不滿道:“這裏是劇組,不能隨便進!你誰啊?”

青年淡淡道:“我打攪你們了?”

孟銳皺眉,卻聽身邊的程遙遙叫起來:“謝昭!”

在劇組這一個月,孟銳還從未見過程遙遙露出這樣歡喜的神情。她眼眸閃閃發光,臉頰如玫瑰綻放般泛起暈紅,唇角的笑渦盛了蜜糖:“謝昭!”

程遙遙踩著高跟鞋就飛奔了過去,沒跑幾步就跌進謝昭懷裏,被他穩穩抱住:“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