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呐呐呐呐(1 / 3)

這個人的聲音算不上熟悉,但是這聲音帶來的讓人從胃部油然而生的不適,卻讓姬冰玉產生了一種“這油真是好特娘的耳熟”的感覺。

姬冰玉順著聲音從樹葉中探出頭去,在看見軒轅焚天的那一秒,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真不愧是你,軒轅·地溝油·焚天。

姬冰玉拳頭硬了,在腦內飛速詢問天道:【如果我現在下去阻止,會破壞薑雎的機緣嗎?】

雖然姬冰玉很想直接解決這個垃圾,但是倘若因此反而使得薑雎錯失心境提升的機會,那真是得不償失。

天道與姬冰玉早有默契,它同樣飛速道:【原劇情中也有這一段,隻不過那個人不是薑雎。】

姬冰玉想起原劇情中軒轅焚天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油膩,‘嘖’了一聲,半開玩笑道:【是哪個倒黴蛋這麼慘?】

天道誠實道:【呃……是你。】

#倒黴蛋竟是我自己#

姬冰玉頓時沉默。

怎麼說呢?盡管知道此“姬冰玉”並非自己,但是聽見這話時還是下意識覺得有些微妙。

姬冰玉這麼一想,竟然微妙地對薑雎小姑娘升起了幾分同情。

依稀記得當年試煉時那個小姑娘身形單薄,臉上表情有幾分怯懦,被鳳飛霜欺負時也不太敢反抗,一雙大眼睛裏總是暮色沉沉,像是個將行就木的老人。

後來倒是變了,但那時他們很快也分開了。

姬冰玉去了長清門,而薑雎去了玄天宗。

那時的姬冰玉還曾詫異,薑雎居然沒有選擇去靈霄舫。

“我即便是個女子又如何?”

底下的女聲淡淡,姬冰玉從樹的枝葉中探頭,隻見薑雎立在原地,和對麵的軒轅焚天相對而立。

薑雎站在陽光裏,軒轅焚天站在樹木投射下的陰影中,光影投射,斑駁又分明地將他們分成兩邊。

姬冰玉看不太清楚薑雎的表情,隻能從側麵看見她大半個身體。薑雎的衣衫灰撲撲的,比起初見似乎也沒好上多少;在幻境中的身形也依舊單薄,甚至比當初試煉時還要再消瘦一點。

但有一點不同。

這一次,薑雎的手上拿著劍,那把在軒轅焚天口中,不該出現在女人手裏的劍。

不是什麼好劍,薑雎右手拿著的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小短劍——姬冰玉目測了一下,大概是從先前那幾個小地痞身上薅下來的——不過這也足夠令軒轅焚天惱怒的了。

他先前幾次出招,都沒能靠近薑雎,此時臉上掛不住,可又偏偏抱著種奇異的“救風塵”的心理,不僅不走,還要繼續嘴炮。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欺負你嗎?”軒轅焚天半跪在地上,一手護在身前,一手撐住地,極力維持著一種帥氣的姿態,勾起嘴角,“就是因為你居無定所,身後沒有一個能護住你的人。”

“先前阿昌已經告訴我了,你是他的未婚妻,因為不想成婚,才被家裏人趕出來。”

說到這裏時,軒轅焚天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很有意思的東西,抬起臉,對著薑雎一笑:“你現在無處可去,若是同我一道,我軒轅焚天雖不才,但護住你一個小女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軒轅焚天自認苦口婆心,熟料麵前這人竟是一點也不領情。

“我不需要你護。”薑雎平淡道,“你讓開就可以了。”

薑雎認得,麵前這人世軒轅家的小少爺,他口中的‘阿昌’,就是自己的父母給自己找的那人家。

軒轅焚天再次被直白拒絕,麵色一沉:“你若冥頑不靈,便是要逼我出手了!”

薑雎:……?

薑雎很是奇怪地看著他,難道這人覺得他先前那些對招都不算出手嗎?

臉皮是真的很厚。姬冰玉在心中評價道,軒轅焚天故意說這些話,一方麵是想軟化薑雎,一方麵,恐怕是在拖延等待救兵。

既然如此,姬冰玉自然不能讓他如願!

然而就在姬冰玉打算出手的刹那,一個隱含薄怒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和我說出門一趟,要事在身,就是為了去找這個女人的?!”

姬冰玉一聽這聲音,立即身體旋轉九十度,腦袋後仰,手臂往後一勾,以一種極其祥和的姿態,再一次將自己隱匿在樹叢之中。

這樣的躺平姿態,就差幫自己拉上棺材板了。

一番動作如行雲流水看得天道歎為觀止,體貼詢問需不需要幫她順便上點貢品。

【來點瓜子吧。】姬冰玉沉吟幾秒,【再上一些柳葉糕。】

【滾蛋!】天道鄙夷道,【你慫成這樣還想要什麼小瓜子?想得美!】

逆子!

姬冰玉心中瘋狂辱罵,一邊還不忘分神觀察底下的局勢。、

冥冥之中,姬冰玉有種預感,她不需要過多插手,這件事就會得到最完美的結果。

因為來的那位不是別人,真是鳳飛霜。

因為先前被鳳飛霜“為什麼不叫我”“你是不是又有別的好姐妹了”“我有哪裏比不上他”三連襲擊過,導致姬冰玉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短時間內看到鳳飛霜,她還真有點發怵。

而鳳飛霜此時心情也有些微妙。

她怒氣衝衝的趕在所有人之前來,就是為了給這個敢和她搶“焚天哥哥”的狐狸精點教訓,在來的路上,鳳飛霜甚至已經打好腹稿,準備了一腔羞辱的話就等著見麵輸出——

然後她看見了薑雎。

準確的說,是鳳飛霜撞進了薑雎的眼中。

漆黑黑的一片,卻莫名其妙的讓鳳飛霜覺得分外鮮活。

不知為什麼,但是就在這一秒,鳳飛霜忽然覺得先前自己所有做的、以及打算做的一切,都怪無趣的。

為了一個男人,去為難一堆女人,有什麼意思呢?

於是就在軒轅焚天一聲“飛霜妹妹你聽我解釋!”後,就發現自己嬌俏可愛的飛霜妹妹看也沒看自己,而是徑直向著麵前的小乞丐走去。

“喂,你、你叫什麼名字?”

鳳飛霜說出第一個字時就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過分傲慢,她努力想要糾正,最後卻還是不得要領,隻能盡力描補:“我是說,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等最後一句話說完,鳳飛霜耳根都紅透了。

薑雎有些奇怪地看著這個大小姐,心中也覺得熟悉,但卻沒有開口。

軒轅焚天捂著方才被薑雎劃到的傷口,皺起眉頭:“飛霜妹妹問你話,你為什麼不答?”

還不等薑雎開口,鳳飛霜柳眉倒豎:“你凶什麼凶?我和她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

軒轅焚天:?!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薑雎的這一刻,對軒轅焚天的情愛癡纏都淡了下去,往日所堅持糾纏的一切,在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可鳳飛霜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難過。

鳳飛霜不自覺地抬手覆蓋在心口。

因為這裏在劇烈的跳動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鮮活。

“飛霜妹妹,你誤會了!”軒轅焚天急迫道,“我和她並不認識,先前偶然救下她,才發現她就是阿昌逃走的未婚妻。”

軒轅焚天絲毫不覺得自己言語中有漏洞,很是流暢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就好像這段“英雄救美”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鳳飛霜聽完後,挑起眉問道:“是這樣?”

除去些莫名其妙的細節,倒也大體不差。薑雎點點頭,本想問自己可以走了嗎。但不知為何,在看見鳳飛霜時,薑雎忽然心中一動,話到嘴邊時莫名變了音——

“你也覺得我不該拿起劍嗎?”

鳳飛霜:“?”

鳳飛霜:“當然不!”

她一臉奇怪地看著薑雎:“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要不是你會用劍,剛才就被那幾個惡心的東西給欺負了!”

軒轅焚天見鳳飛霜始終沒一個正眼看他,心中憋屈極了,此時插嘴道:“這是因為她逃了婚!若不是她逃婚,自然也不會被家裏人趕出來,遇見這些地痞流氓了!”

說完後,軒轅焚天伸手便想去拉薑雎,歎了口氣:“好了,別鬧了,先隨我回去,別叫阿昌擔心。”

這話說得,倒像是他多擔心薑雎似的。

薑雎靈巧一躲,臉上神色更冷:“我不認識什麼‘阿昌’,更不會和你回去。”

還不等軒轅焚天再次開口,鳳飛霜忽然道:“可是這兩者有什麼關係?”

方才的那些話在鳳飛霜腦中轉了一圈,她始終想不通這其中的邏輯,又心眼直,想不懂就索性問出口。

軒轅焚天有些不耐:“你在說什麼?”

“我說她,”鳳飛霜指了指薑雎,道,“她從家裏逃走,和遇見地痞有什麼關係?”

軒轅焚天眉頭皺得更深:“她若不逃,便不會被地痞纏上。”

鳳飛霜聽完後更加迷惑:“可是她為什麼不能逃呢?”她伸手指了指軒轅焚天,又指了指自己,“倘若是我們遇上了這樣的事情,難道我們會坐以待斃嗎?”

“我自然不會。”軒轅焚天下意識否認,他看著一臉倔強的鳳飛霜,抬手想要去摸摸她的頭,語重心長道,“但你應該等在原地,我會來救你。”

鳳飛霜一直看著他,忽然偏頭躲過。

“所以你可以逃走,但她不行,這是什麼道理?”鳳飛霜冷笑一聲。

“她當然不行。”軒轅焚天眉頭皺得更深:“你看看,她一出門就遇見了地痞。”

鳳飛霜同樣皺起柳眉,一臉不悅:“所以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你還是覺得沒有關係?”軒轅焚天不可置信道。

“不然呢?”鳳飛霜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一針見血道,“她遇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隻是因為那些東西不長眼地往前湊罷了,頂多是運氣不好,還能是什麼別的原因?”

軒轅焚天看著一臉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的鳳飛霜,氣得聲音都抖了:“你、你不可理喻!”

坐在樹枝上的姬冰玉將一切盡收眼底,甚至在剛才還奴役逆子天道幫她開了全方位視角,直接將直播看得津津有味,差點要笑出聲來。

然而就在下一秒,變故徒生!

要不然怎麼說是氣運之子呢,縱使“原劇情”如今崩成爆米花,但軒轅焚天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運氣在身上,比如躺在地上的地痞中的一個突然暴起,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了一把極其鋒利的小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極其精準地朝著薑雎的心口刺去,而薑雎不知為何,右手偏偏在這時候僵住——

就連姬冰玉都以為這一次薑雎會被重傷,下意識要出手阻攔的那一刻,卻被攔下。

【無須擔心。】一道清淺的男聲隨著微風而來,在姬冰玉的耳畔打了個旋兒,頑皮地將她的一縷發絲吹落耳畔。

是容清垣。

姬冰玉在對方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認了出來。

內心的急躁被瞬間撫平,姬冰玉定了定心神,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等她再往下看去時又不相同。

那個地痞已經沒了生息,想要趁亂攻擊的軒轅焚天也重傷在地,至於本來是被攻擊的薑雎卻是完好無損地手持長劍站在原地。

代替她被劍刺中的,是鳳飛霜。

姬冰玉默了一瞬:【……容清垣,這一切也是你算到的?】

雖然鳳飛霜後來與薑雎相處得還算不錯,但到底曾經口出惡言,做過些不好的事情。

如今能在這試煉中堪破,斬斷前因,對二者而言,都是極好的事情。

由此推彼,姬冰玉聯想起容清垣反派似的喜歡搞大場麵的一貫作風,伸手揉了把停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肥啾的頭,猜測下麵的場景不是個例。

容清垣被姬冰玉揉了個措手不及,剛剛化身為如此小隻的鳥兒,難免還有些沒適應身體,此時被姬冰玉突然襲擊,懵了一瞬,無意義的“嘰”了一聲。

賣萌可恥。

姬冰玉心中深沉地想到,容清垣都奪大歲數了,居然還用這招。

……雖然真的很有用。

【快說,這一切是不是你算計好的?】姬冰玉穩住自己,不讓自己被美色所惑,她眯起眼,側過頭時語氣分外危險,【你要付出什麼?】

此間因果循環,有得必有失。

想必在這清一塵寰圖中,讓這些曾被劇情束縛著的配角炮灰們徹底擺脫枷鎖,斬斷因果,從此以後再不必圍繞他人而活。

【不是我。】容清垣笑著否認,【是我們。】

我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姬冰玉在心底麵無表情地將肩膀上的小肥啾抓住,舉到眼前,狠狠道:【要不然把話說清楚,要不然就閉嘴。】

【謎語人滾出修仙界!】

說完,姬冰玉還不忘再次揪了把小肥啾頭上的呆毛。

這一次早有準備的容清垣十分淡定,甚至還主動把頭往姬冰玉的掌心蹭了蹭。

別說,容清垣本體的那隻白色鳳凰姬冰玉見過一次就再難忘懷,漂亮得讓人失語,仿佛將世間所有的高華全部彙集。

而現在停留在她掌心的小肥啾正歪著頭看著她,圓滾滾的身體柔軟暖和,頭上有著雪白色的容貌,尾羽向上翹起,有些像是縮小版的孔雀毛,但又遠比孔雀漂亮得多。

這家夥也不知在搞什麼,分明說好了一個在內,一個在外,他卻莫名其妙跑到了畫卷之中。

要不是信得過容清垣,但凡換一個人,哪怕是大師兄酈撫卿,姬冰玉都是要再三盤問的。

容清垣聽見她的話,又是一陣止不住的笑聲,笑夠了才開口:【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行吧,那給個具體時間?】

【說不準——唔,也許是馬上?】

【神神叨叨。】姬冰玉嘀咕,但料到是事關天道因果,不能說更多,便也沒有逼著容清垣開口。

……

鳳飛霜覺得自己是第一個看到那地痞忽然睜開眼從地上躍起的人,從他掏出匕首,到刺向薑雎,這一切都仿佛是慢動作,然而薑雎和軒轅焚天卻都對此熟若無睹,這一切的發展都令鳳飛霜感到萬分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下意識擋了上去。

刀劍刺入腹部的感覺並不好受,冰冷的帶著鐵鏽味的血從胸腔上湧至喉嚨,鳳飛霜連呼吸都帶著些疼痛,她恨不得直接讓麵前唯一一個還行動自如的人幹脆把她殺了算了,可一對上小乞丐的眼睛,鳳飛霜又不這麼想了。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此刻充滿著情緒,太多太多,鳳飛霜覺得自己這種腦子即便身體好的時候都難以分辨,更別提現在了。

不過好像在和她對視後,自己不那麼疼了……?

“我要死了啊……”

薑雎蹲下來看著鳳飛霜,停頓了幾秒後,道:“嗯。”

鳳飛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她覺得有些事必須交代一下。

“你記得幫我多打幾下他。”

“……其實你可以自己出去打。”

“嗯?”鳳飛霜癟癟嘴,頗為委屈,“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已經想起一切的薑雎看了眼鳳飛霜,這大小姐又委屈又難過,先前嬌氣的臉龐上灰撲撲的,像是掉入了泥潭的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