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出了衛所,立馬遭遇禁軍。他無心戀戰,展開“靈舞”,繞過阻攔,一路向南奔走。
不多時,湯府在望。樂之揚正覺疑惑,忽聽有人吹響口哨,扭頭望去,江小流冒出頭來,衝他連連招手。樂之揚狂喜不禁,衝上前去,劈頭就問:“人呢?”
江小流臉色發白,做一個噤聲手勢,左右瞧瞧,低聲說:“你還不笨,看得懂本大爺的留書!”
“留個鬼書?”樂之揚啼笑既非,“南湯還是南汩,就兩個字,還沒寫完。”
“呸,師父盯著我呢,能寫字就不錯了。”江小流有些悻悻,“我可是撒謊拉屎,偷偷溜出來的。師父發現,非打爛我的屁股不可。”想到楊風來的暴脾氣,打了冷戰,掉頭就走。
樂之揚放心不下,忍不住問:“那姑娘怎麼樣了?”
江小流回頭瞧他,眼神古怪:“我問你,那姑娘真是勞什子公主?”
“這個麼?”樂之揚猶豫一下,歎道,“沒錯。”
江小流愣一下,咕噥道:“幾天不見,你怎麼跟皇帝老兒扯上幹係?”
“說來話長。”樂之揚皺眉道,“那姑娘……”
“她被擒以後,始終一言不發。師父要對她用刑,花尊主和施尊主不肯,不過,她再沉默下去,恐怕有點兒不妙,哎喲……”江小流痛哼一聲,瞪著樂之揚,“你抓我肩膀幹嗎?”
樂之揚臉色刷白,兩眼睜得老大,右手五指深深嵌入江小流肩膀,澀聲說道:“快、快帶我去。”
江小流白他一眼,指著左近:“那一座院子,就是東島在京城落腳的地方。”
樂之揚甚是吃驚,那宅院距離湯府不過百步,可謂膽大之極。朱元璋滿天下尋找東島餘孽,萬料不到敵人的據點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樂之揚放開江小流,縱身掠向宅邸,隻見院落裏燈火明亮,人影搖晃,正想朱微何在,江小流趕了上來,氣喘籲籲地道:“別莽撞,我們偷偷下去,救了人你就走,我呢,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話沒說完,忽聽有人笑道:“何必偷偷下去,樂公子本島恩人,理應光明正大地下去走一趟。”
兩人駭然回頭,隻見花眠為首,東島四尊分別站立一隅,封鎖二人退路。花眠笑意盈盈,施南庭拈須沉默,楊風來目光冰冷,童耀鼓腮瞪眼,望著樂之揚大有怒氣。
“花尊主!”楊風來說道,“我沒說錯吧,那丫頭真是朱重八的女兒。”
花眠點了點頭,說道:“渾水裏摸到一條大魚,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你們、你們……”江小流指著四尊,結結巴巴,“你們跟蹤我?”
楊風來呸了一聲,說道:“你當我們是瞎子、傻子?你留字的時候,施尊主就看得一清二楚,故意隱忍不發,正是放香餌、釣金龜,讓這姓樂的小子自投羅網。多虧你這一下,如今他不打自招,親口說出那丫頭的身份。哼!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江小流滿心愧疚,低下頭,瞅了樂之揚一眼,見他麵如死灰,眼神恍惚,不由咳嗽一聲,說道:“樂之揚好歹對本島有恩,師父,你不會恩將仇報吧?”
“放你娘的屁!”楊風來瞪他一眼,“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還跟老子扯什麼恩不恩的……”
“楊尊主不要動氣。”花眠笑了笑,瞥著樂之揚道,“樂公子來者是客,不妨下去喝一杯清茶。”
樂之揚無計可施,歎一口氣,縱身跳下圍牆。走進客廳,隻見朱微穴道受製,木呆呆地坐在太師椅上,穀成鋒領著幾個弟子看守。
朱微看見樂之揚,愣了一下,麵露狂喜,可是一見他身後四尊,眼中的光亮又暗淡下去。
見她模樣,樂之揚心生憐意:“如今她父兄相殘,又落入強敵之手,除了我,再無一個人可以依靠。無論如何,就算丟了小命兒,我也要救她出去。”
他一掃心中顧慮,衝著朱微笑了笑,柔聲問道:“還好麼,可曾吃過苦頭?”
朱微搖了搖頭,低聲說:“你、你為何要來?”說著眉眼發紅,幾乎落下淚來。
“別怕!”樂之揚安慰道,“我一定救你出去。”
楊風來冷哼一聲,說道:“大言不慚!”
“東島一向以多取勝。”樂之揚拔劍笑道,“區區寡不敵眾,大不了把命奉送給各位。”
“胡說!”楊風來怒道,“我東島何時以多取勝?”童耀也嗬斥:“樂之揚,你失心瘋了嗎?”他與樂之揚交情不淺,不願跟他動手,嗬斥時連使眼色,讓他不要妄動。
樂之揚故作不見,衝花眠笑道:“花尊主,你們一起上,還是車輪戰?”
花眠心中為難,論理樂之揚於自己有恩,與之動手,頗有恩將仇報之嫌;可是朱微身為公主,無論死活,均有大用,於是笑道:“樂公子,你如何跟公主扯上幹係?禁軍又為何攻打錦衣衛?花眠心中疑團甚多,還望一一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