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便都被齊小鬧殺了齊之遠這一句給占據了,她想到了一切可能,就是沒想到齊之遠居然是死在了小鬧手裏。
小鬧殺了齊之遠。
這件事本身帶來的震驚遠超齊之遠的死。
她不像齊晏之,先考慮兒子殺人這件事的可怕,她想到的是,齊小鬧一定是為了她殺掉了齊之遠,這種複雜的情緒令她一時半刻沒辦法怪罪兒子。
“他,小鬧現在如何了?”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謝如清問道。
“那小子還不錯。”齊晏之挑挑揀揀地把跟齊小鬧的對話跟媳婦描述,“比我想象中要成熟,也認識到自己錯了,我把他送去兵營大牢了。”
謝如清心裏有幾分心疼,一個小孩子不該經曆這些,“晏之,是不是咱們對他關心太少了?”
他們想象中,男娃不需要嬌慣,平日裏便放養的時候居多,自然有時候會忽略他心裏的一些想法,或者說,他們太低估一個小娃娃的本事,不覺得他在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心智。
這點齊晏之其實不太認同,但不得不承認,表麵上他們倆確實表現的沒有心裏那樣在意,小鬧大概也感受到了,所以某種程度上,是當爹娘的教育方式促使他自己過早成熟。
“我想明年入春,讓他跟著黑叔行一次船。”齊晏之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告訴謝如清,“你覺得如何?”
“行船?”謝如清不太清楚這裏頭的事,“是很辛苦嗎?”
“辛苦是一方麵。”齊晏之說,“不過,這不是重要的,跟著黑叔能學到很多東西,也能曆練,人眼界寬了,會長大成熟,也能讓他明白,天下之大,他那點小聰明並不算什麼。”
謝如清心裏當然不舍,行船聽起來就很遭罪,但是眼下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引導小鬧,誰也不能保證他以後會不會作出更出格的事,如果隻憑嚴厲教育隻會適得其反,小鬧這孩子太有主意了,不是靠打罵能解決的。
“那安全方麵呢?”謝如清又問,“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黑叔到底是做什麼的?”
齊晏之斟酌道:“可以這麼說,整個水路,不管是商還是兵還是賊,都得給黑叔一個麵子,隻要有他在,水上就出不了亂子。”
謝如清懂了,黑叔首先是個行商的商人,而且是個地位高到沒人敢惹的商人,商人做到一定程度,如果格局夠大,一定會涉足民生以及朝堂。黑叔的身份,於民是義於國是忠,但是對於黑道,恐怕就是頭號敵人,不惹他不是不敢,隻是暫時惹不動,但這絕對不代表他是安全的。
“你不用太擔心。”齊晏之抱著謝如清安撫說,“以黑叔的勢力,保護一個小娃娃是綽綽有餘,我也會派人暗中跟著,不會出事。”
謝如清點頭,孩子總要長大,遲早要有不舍的一天,她不是那種一味嬌慣的,何況小鬧已經殺了兩個人,再不引導,恐怕要出大亂子。
於是齊家少爺要被爹送去南方曆練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流放”,盡管大家覺得齊之遠是個死不足惜的叛賊。
不過,慶陽侯此舉獲得了一致好評,大家都稱讚他明事理,哪怕是對自己的獨子都這樣要求嚴格。
齊之遠的死,最受打擊的莫過於祁陽王了,怎麼說那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培養了多年,隻會盼著他成才,不會盼著他有這樣的下場。
齊之遠死的第二天,便講屍體送去了祁陽王,謝如清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祁陽王,覺得他比年節那會兒又蒼老許多。
“父親,您節哀。”人是齊小鬧殺的,謝如清如何都要給祁陽後一個交代,“是媳婦沒教好小鬧,您要打要罵我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