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霸暗歎可惜,臉上帶著複雜的神色。是惆悵?是後悔?亦或是決絕?也許都有,也許都沒有。知已追不上黑奇,元天霸落到周慕蝶身邊,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需不需要我去叫醫生過來?”
周慕蝶道:“小傷而已,不勞元前輩費心了。”
元天霸道:“其實你不該獨自與他交手的,他的劍的確可怕,你我不管誰單獨對上他勝算都不會很大。”
周慕蝶沉默了,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說不假。但她此刻已不想再待在這裏了,於是她道:“我必須回去向家父還有葉叔叔傳達黑奇的消息,便不再逗留了,還請元伯伯原諒。”
“也罷,你去吧,路上小心。”
周慕蝶頭也不回的出了元家院子,因為他擔心再多看這地方一眼都忍不住惡心。他發現這所謂的這前輩高人早已沒了往日的風骨,敗給黑奇令他感到屈辱,但這元天霸卻是讓她感到想吐。還有那背後襲來的一槍,元天霸究竟是不是想連著她一齊殺了?
黑奇也感覺受到了莫大的恥辱,被人偷襲是他常常遇見的事,那些人大多作了白骨。這一次他卻隻能狼狽地逃走,強行運轉內力的反噬襲來,此刻他感覺連呼吸都很困難。胸口像是被灰熊啃食一般痛苦。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但他還不能停下,至少再回到藏身的客棧之前,他決不能倒下。不,他既已露過真容,也許客棧也不安全了。他的體能已到了極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黑奇費力抬頭看著前方,離客棧大概還有不到兩裏路。他苦笑一聲,難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元天霸,家住蒼雲縣南,槍術無雙,功力僅此葉青尋,屬於武林絕頂之列,為人光明磊落,驕傲自大,不肯占他人便宜之處。”
馬封塵啊,你這次算是又欠我一個人情了,不過不用還了,便宜你這家夥了。
而後黑奇便徹底昏了過去。
當黑奇再次睜開眼時,太陽已近中天。他看一眼四周,床不再是客棧裏的那一張,身上的被子像是蘇州產的絲衾,牆上掛著一張秋山圖,圖中紅葉如火。黑奇試探著活動肩膀,渾身依舊是火一樣的疼,估計自己得躺一段日子了。但痛感還是明顯減輕了幾分,於是他放空大腦,又閉上了眼。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可是是誰帶他到這裏來的?過了一會兒,馬封塵扇著一把折扇進來了,扇上是青山與天空間的一群飛鳥,餘下是大片留白。黑奇既已昏迷,這房間的門自然不會鎖著,什麼人都可以進來,來的也可以是任何人。
黑奇起身,隻見馬封塵手中拿了兩壇酒,泥封已打開,散著甘醇的酒香。馬封塵道:“我猜此刻你一定很想喝酒。”
黑奇道:“也許我更願意吃些牛肉,喝點米粥。”
馬封塵道∶“那不關我事,我一向隻陪別人喝酒,不陪他們吃飯。”說著已將一壇酒向床上扔去。
黑奇抓起酒壇,“咕咚”直往喉嚨裏灌。好酒!黑奇一口氣便已喝下半斤有餘,而後他用袖子擦去嘴邊的酒水,問道∶“你為何會在這裏?”
馬封塵道∶“你知道我的消息一向很靈通,所以我知道周慕蝶真的到了元家。”
黑奇冷冷道:“你以為我會輸?”
馬封塵提聲道:“事實上你不僅輸了,更是差點死了。”
黑奇沉默,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更多的爭辯隻會顯得可笑。
馬封塵道:“但你本不至於如此狼狽,即使他們連手也不可能殺得了你。所以我很想知道在元家發生了什麼?”
黑奇道:“周慕蝶想與我一較高下,但是那元天霸出手偷襲了。”
“隻是這樣?”
“你應該看看你給的情報,上麵可是清清楚楚的寫著元天霸光明磊落!”
“什麼時候你這麼在意情報了?像元天霸這個歲數的人,你以為他放得下那些大大小小的牽掛嗎?”
黑奇雙手握緊,道:“我不想跟你吵,你隻要知道我既然沒死,那死得隻會是他元天霸!”
黑奇說過的話他一定會做到,隻要他還活著,那死得隻會是他的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