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馬長嘶,青劍盟的人殺氣騰騰。
葉青尋背對著身後的人,聲音平靜而不容抗拒:
“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那些人繼續向前,看向夜雨微的眼神卻是與看一個死人無異。
他們一一越過夜雨微,夜雨微也沒有去阻攔他們。
夜雨微的眼裏隻有一個人,一個帶來絕望的人。
很快這裏已沒了青劍盟之人,那些百姓也很快進了城,但遠處還有遠來的客商,城門外城牆上還有守城的兵衛,所以他們的這一戰也不會孤單。
有風,但不大。有雲,已經漆黑。有樹,有草,有蚊蟲。
這是夏秋交替之際的一個普通早晨,同以往好像並無二致。
秋日裏,城門外,黑色的天空之下,澄黃的土地之上,兩個人皆是靜默地看著對方。
葉青尋忽然笑了:“我想不出你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夜雨微的話語很輕:“但我畢竟已經來了。”
葉青尋忽然轉眼看著夜雨微的那把漆黑色的劍,道:“我認得這把劍,我也曾經和這把劍的主人交過手。”
夜雨微臉色不變,而葉青尋已露出回憶之色:“張道長是個很強的對手,但我還是贏了,”然後葉青尋看一眼夜雨微的臉:“那時張道長四十五歲,我二十九歲。”葉青尋搖了搖頭,道:“現在我四十四歲,你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難道你還是想要試一試?”
夜雨微還是麵色不改,葉青尋看著他,已是露出讚賞之色:“你很不錯,但你若是執意要出手的話我也隻能殺了你。”
夜雨微道:“我本就不打算再活著回去。”
葉青尋笑了,搖頭道:“看來周家那個和你一起的少年有些來路。我想我也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聽到這話,夜雨微忍不住麵色一變。
這變化當然被葉青尋捕捉到了,他輕笑一聲:“那個少年莫非就是穆千城?”
夜雨微不語,但他的劍已是出了鞘。
葉青尋還是沒有拔劍,更是一動不動。
他自信,所以他會等,等那個病態的男子出劍。
夜雨微也知道他在等,換作以往他一定會覺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但現在他的心卻出奇的平靜。
然後夜雨微動了。
葉青尋麵色不變,所有看著他們的人已是麵色齊變。
沒有人相信那病秧子一般的男子竟然能駛出這樣的一劍,那一劍仿佛已超過了速度的本身,更是超過了劍的本身。
那一劍沒有殺氣,竟像是春日綿綿的雨,溫柔而細密,無處可躲,不願去躲。春雨過即花開,花是紅色,血也是紅色,敗在這一劍下的人們是不是也成了花?
看著這一劍的人們似已癡了目光追著那一劍移動,卻是很快便覺得找不到那一劍的影子了。
然後那一劍突然又出現了。
春雨也停了,花卻沒有開,因為花已被一劍斬開,天邊飄著的也沒有雨,隻有片片殘缺的花瓣。
殘缺的花瓣隨風飄遠,夜雨微的人已被刺穿,從空中跌下。
夜雨微的玄衣徹底成了紅色,但他還沒有死。
夜雨微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拄著劍咳出大片鮮血。
他向著葉青尋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