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人是美人。
穆千城卻有些心不在焉。
曲是水龍吟,初顯空靈,好似雨後柳枝落水湖中,回響悠遠,而後卻是潑墨磅礴,似有刀光劍影、絕代劍客決戰於紫禁之巔。
嗡鳴一聲,曲聲戛然而止。
美人放下檀木古琴,向著略微出神的穆千城蹙眉道:。
“既是聽曲,又何必分神?”
穆千城搖搖頭道:
“姑娘琴藝驚人,穆某卻是難免沉浸其中,心有所感。”
這是實話,沉浸在這琴聲之中,他確實想起了許多久遠的往事。
他好像看到了剛出任務時的自己。那時他還很稚嫩,武功雖好,卻是太過天真。
那一次的任務對象是一夥劫掠百姓的馬賊,為首一人使一柄雁翎刀,卻是敗在了那初出茅廬的少年手上。
那人對天發誓,從此一定洗心革麵痛改前非。於是,穆千城放過了他。
而穆千城轉身離開,隻走出三步,背後就是一陣刀風。
而後四下突然寂靜,隻有那血滴下的聲音顯得些許突兀。
穆千城放下手中還未來得及拔出的劍,沉默少頃。
那馬賊頭目捂著咽喉,眼裏帶著不可置信,已是痛苦倒下。
餘下的嘍囉戰戰兢兢,一臉驚悚地看著那個臉色黝黑的少年人。
黑奇抹去見劍上的血,冷冷道:
“我說過,你這樣優柔寡斷,遲早會死在別人手裏。”
“可是我沒想到,你這第一次任務就險些要了你的命。”
穆千城劍鞘上指,對著黑奇道:“我說過,我的事與你無關。”
“我也說過,你是我唯一承認的對手,你要死也得是死在我的手裏。”
“在那之前,你最好給我好好活著。”
“這人還殺不了我,你隻不過是在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那我問你,這人死性不改,但你下得了殺手嗎?”
穆千城被這話問住了,良久才道:
“我會殺了他。”
“是嗎?既然如此,這些小嘍囉就交給你解決吧。”
穆千城更加沉默,卻是看了一眼那群瑟瑟發抖的嘍囉。
在那些嘍囉恐懼討擾的哀求中,轉身離去。
然而他還沒有走出五步,就又回過頭來。
因為他聽到了慘叫聲,十幾人同時發出的慘叫聲。
慘叫聲混合著血的氣味,彌漫在這小小的山寨裏。
黑奇看著穆千城,穆千城也看著他,終於是歎息了一聲。
“我們不是一路人。”
這樣說著,穆千城就已離開。
……
穆千城確實想起了很多久遠的事,現在想來,那那時的自己就像黑奇那樣,優柔寡斷。不過,一路走來,他已經改變了許多。
現在,京城雪色,樊樓聽曲,他那句發自內心的話引得師師姑娘輕輕一笑:
“原來是這樣。”
“可是不知穆大人來我樊樓是為何意?我想督查使總是沒有閑情來這聽曲的。”
穆千城抬手,將杯中的酒飲盡。
“閑情總是有的,時間也總是有的。對一些事情稍有困惑,希望姑娘解惑,這件事倒也是真的。”
而師師姑娘隻是搖了搖頭,輕輕道:
“穆大人都困惑的事情,小女子又怎能幫得上忙呢?”
穆千城哈哈一笑:“有些事我思來想去,恐怕隻有姑娘你能為我解答。”
“哦?穆大人不妨說說看?”
穆千城將青虹放到桌上,正色道:“皇上封我劍為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