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在意他對她的稱呼,臉色難看道:“你怎麼躲在這裏?沒去上學?臉色這麼難看,生病了?”
蘇哲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很小,他慢慢坐直身子,雙臂抱膝說:“我感冒了,所以沒去上學。”
“感冒了為什麼不躺在床上休息,到這裏躲著做什麼?”路小雨很不高興,她把蘇哲拉起來,牽著他回到床邊讓他躺上去,又抬手貼了貼他的額頭,在自己額頭對比了一下說,“倒是沒發燒,躺下吧,蓋好被子睡覺,吃過藥了沒?”
蘇哲點點頭。
“那你睡吧。”
路小雨說完話就要走,蘇哲卻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角。
“姐姐,你能在這裏陪我嗎?媽媽好幾天沒回來了,我自己一個人在家,我害怕。”
這麼大的房子,除了傭人之外隻有一個小孩兒在家,的確是會怕的。
路小雨站在那沉默許久才說:“你媽好幾天沒回來了?”
蘇哲闔了闔眼說:“嗯……爸爸也不回家,你也不在家,我不知道該找誰,司機不怎麼說話,阿姨們也不太理會我,我自己一個人有點孤單。”
小小年紀都知道孤單兩個字了,路小雨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麼感受,她不應該過於同情萬倩的兒子,可有萬倩那樣的母親,對蘇哲來說何嚐不是一種痛苦?
她最後還是沒有離開,坐在床邊陪著蘇哲。
蘇哲睡著之後,她掃視周圍,目光落在開著門的衣櫃上。
她站起身走到衣櫃前,本想關上門,卻看見了裏麵零散的雜物和玩具。
她歎了口氣,認命地蹲下來收拾,將那些東西裝回蘇哲的舊書包裏。
她一樣一樣地收拾,當終於拿起黑色的移動硬盤時她停住了動作。
小孩子的書包裏為什麼會有移動硬盤?
看著移動硬盤上用貼紙標注的時間段,好像……和母親生病那段時間有點接近。
她愣了愣,回眸看向床鋪,蘇哲睡著,弱小又可憐。
她捏著移動硬盤許久,放棄了把它裝回書包裏,單獨把它放在了外麵。
隨後她又拿起了一匹銅馬,是那種比較常見的辦公室擺件,有了移動硬盤的前車之鑒,她看銅馬時看得比較仔細,很快就發現了銅馬顏色怪異的地方。
那地方與銅馬本身的顏色有些差別,影響了銅馬的美觀,泛著燒過的黑色。
燒過的……
路小雨突然想起了那場發生在萬倩辦公室的火災。
她覺得自己發現了很不尋常的東西,心跳得砰砰作響,很快便拿著銅馬和移動硬盤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有些激動,為自己內心的猜測感到慌張,她想過要不要直接下樓拿給父親,但下一秒又放棄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直被她忽略的一點。
如果坐實了萬倩的罪名,將真相公布於眾,那她父親該如何自處。
他曾經那麼相信萬倩,不但請她來做母親的心理醫生,甚至最後為了保護她還力排眾議娶了她。如果萬倩真被證明有罪,那她父親不就是幫凶嗎?
路小雨心頭一跳,她放棄了下樓去找父親,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來,盯著手上的兩樣東西猶豫許久,撥通了陳深揚的電話。
“怎麼了?”電話一接通,陳警官便這樣問她。
路小雨看著桌上的兩樣東西,眼睛酸澀,語調沙啞道:“也沒怎麼。”她喃喃道,“隻是有點想你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久到她好像聽見了一聲歎息,隨後是安排工作和臨時請假的聲音,最後他似乎推門而出,終於回應她說:“我去找你。”
路小雨剛才隻是眼睛發酸,現在則真的開始掉眼淚了。
有他在真好。
如果沒有他,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開始就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