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方噎住,半晌才長歎一聲說:“我真是不知道他遇見了什麼事才這樣,如果我知道,就算要了我的老命我也得給他解決了。”
陳栩愣了一下,他可能是在場唯一知道陳深揚為什麼變成這樣的人,他很清楚如果他現在說了,他父親一定會衝到路家去求路小雨。哪怕覺得不般配,哪怕覺得不長久,但看見陳深揚為了她變成這樣,陳寶方為了讓陳深揚開心快樂,也會毫不猶豫那麼做的。
可他不能說,因為他知道父親豁出老臉去求路小雨也不會有結果的。
女人深情起來很深情,絕情起來也更絕情。
新年就在這樣的焦灼當中度過了。
路小雨剩下的寒假時間拿來旅行了。
路正聲不想看女兒把自己關在家裏,便幫她訂了機票,打了錢,讓她去散心。
路小雨在冬日裏飛去了泰國,獨自一人旅行。她走過很多地方,遇見很多人,在這份不同於國內的溫暖中度過了內心的寒冬。
她拍了很多照片,她以前很少發朋友圈,但現在她想做出改變,所以試著發了幾條。
陳栩在那件事之後不久就被她放出了黑名單,所以他看見了她發在朋友圈的照片。
女孩站在泰國街頭,穿著極具特色的當地服飾,化著很有本地特色的妝容,陽光之下她明媚地微笑著,像燦爛迷人的小太陽。
陳栩低頭看著,沒注意到對麵的人已經回來了,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對方也看見了他手機上的照片。
他怔了一下,迅速收起手機,有些遲疑地凝望對方。
是陳深揚。
寒假剩餘的這些時間,陳栩都被父母要求來多陪陪陳深揚,因為對方狀態真的太差了。
他以前就是工作狂,現在更是一心隻為工作,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呆在派出所裏。不僅僅是家人,同事和領導也開始擔心他了。
陳栩有點後悔,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看朋友圈,又為什麼要放大路小雨的照片。他緊盯著陳深揚,觀察著他的反應,然後就發現他什麼過激的反應都沒有。
陳深揚很平靜,人瘦了一些,下巴發尖,兩頰稍稍凹陷,顯得整個臉部輪廓越發堅毅冷峻。
他安靜地看著陳栩慌張收起手機,在陳栩的不安等待中開口道:“能辦張照片發給我嗎。”
他毫無詢問語氣地問他,問完了就取出手機說:“我注冊了微信,你加一下。”
陳栩沒有遲疑,很快掃碼加了他好友。陳深揚的微信資料都是初始狀態,昵稱是他的本名,沒有頭像,沒有朋友圈,也沒有更多資料。
陳栩重新打開朋友圈,找到路小雨發的那條,將所有人物照都存儲下來,一張不落地發給了陳深揚。
陳深揚坐在他對麵,桌上放著兩杯咖啡,但兩人都沒喝。
他低著頭,望著手機屏幕上女孩的照片,看著她明豔動人的笑容,好像能感染到她的快樂。
他總是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嘴角甚至勾了勾,在陳栩複雜的注視下低低說道:“她很開心,那就好。”
陳栩想說什麼,但看陳深揚為此放鬆了一些,他也沒什麼話還說了。
陳深揚沒多久就離開了這裏,他下午還要值班。
走在去派出所的路上,陳深揚腦海中全都是路小雨的樣子。
泰國的本地服飾很適合她,她穿上特別好看,想來也是,她模樣那樣出挑,穿什麼不好看呢。
他甚至幻想過她穿婚紗的樣子,但眼下這也隻能作為他的幻想了。
耳邊響起刺耳的尖叫聲,陳深揚敏銳地望向聲源處,一位母親跌倒在馬路邊,手朝跑到馬路中央的孩子伸著,黑色轎車從遠處快速駛來,不斷按著喇叭,閃著燈光。
陳深揚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衝上前拉住了茫然無措的孩子,將他推出了轎車的撞擊範圍,但他自己卻沒來得及完全退出來。
在路人不絕於耳的驚呼中,陳深揚左側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他喉頭一熱,眼前畫麵飛快翻轉,整個身子飛出好幾米遠,頭磕在了路沿上,血順著額角流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仰躺在路邊,視線被血和光攪得迷迷糊糊,他看見很多人圍上來,亂亂哄哄地說著什麼,這些他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