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雨聞言愣了愣,回過神來倏地放開了他,她抿唇看了看周圍,丟下一句“我去外麵等你”便先走了。
陳深揚很快結完賬出來,在欄杆邊看見了站在那的她。
她穿著大衣,係著厚厚的圍巾,明明和記憶裏的樣子有很大差別,卻讓他覺得那樣相似。
陳深揚一步步走過去,停在她身邊後喚她:“小雨。”
路小雨望向他,輕輕“嗯”了一聲。
陳深揚專注地看著她,他的睫毛很長,濃密上揚,鼻梁挺拔堅毅,削薄的唇輕抿著,嘴角微微提著,綜合起來是個似是而非,有些難以捉摸的淺笑。
“你知道我為什麼想給你買那條裙子嗎?”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路小雨怔了怔道:“因為我沒試過那種風格?”
陳深揚歎口氣:“不是。”
“那是為什麼?”路小雨也有點納悶了。
陳深揚又往前走了一步,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抬手輕撫著她長長的黑發道:“我隻是始終記得那一年你夏天你來找我,站在街對麵一棵樹下,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散著一頭黑發,那個時候我在想,哪怕是我,大約也不能對這樣的你說什麼重話。”
路小雨回憶了一下那個時候,憋著氣說:“你明明對我說了重話的,你告訴了我我媽自己跳下樓的真相。”
“是啊。”陳深揚又歎了口氣,“所以我很後悔。”
路小雨睜大眸子看著他。
“那之後回去我就做了夢。我夢見你穿著那條白裙子問我,為什麼要那樣傷害你。”
他的話讓她有些局促,她抓緊了衣袖故作調侃:“原來你那個時候就會夢到我了。”
“……重點不是我夢到了你。”陳深揚低下頭,抿了抿唇道,“重點是我很後悔。”
路小雨沉默著,眼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深揚看了她一會繼續道:“所以我想讓你穿上比那條白裙子更漂亮繁複的裙子,然後站在那裏,聽我向你道歉。”
路小雨訥訥道:“你要向我道歉?”
“嗯。”他的聲音幽遠低沉,極富男性魅力,“我要向你道歉,我不該對你說重話,我以後都不會對你說任何重話了。”
路小雨沒辦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她心潮翻湧,無數情緒充斥著她的大腦,她拚湊不出完整的語句,隻能用肢體語言來表述自己的感情。
所以她不顧商場人來人往,踮起腳尖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在吻上的一瞬間,她似乎聽見了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吻給堵回去的那句模糊的“我愛你”。
人來人往,皆為虛幻光影,擁吻的兩人眼中心中隻有彼此一人,耳朵裏能聽見的也隻是彼此的心跳聲。
在不久之後他們就會結婚,他們會成為合法夫妻,結伴走上那條他們早該走上的那條路。
盡管從過去到現在有那麼多時刻他們曾想過要徹底離開對方,但他們從沒真的分開。
人的一生總會有許多離別,但有些離別為的卻是更好地相遇。
米蘭·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說“迷途漫漫,終有一歸”,如今這樣便是他們最好的歸途了——嫁所愛之人,遇摯愛,得珍惜,一往無前,也無所畏懼。
雖然情途漫漫,走得很苦,但何其有幸,一切如約而至,不曾辜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