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認為這是個適合附庸風雅的地方,倘若在這裏架幾尾琴,置幾個清雅絕倫的白衣琴師,那該是一幅多麼清新飄逸,超塵脫俗的風景圖呀。可是,這一層又一層的竹林清雅的隻是環境,而非主人那顆齷齪的心靈,誰能夠料到這塊近似遠離凡世喧囂的水土卻是掩蓋朝雲不恥勾當的地方呢。
“這是什麼地方,妖女,快放本大爺出去!把我關在這裏,你們以為本大爺是一隻兔子嗎?”竹林裏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叫罵聲,接著又傳來桌椅板凳倒一地的聲音。
“沒想到是個小辣椒,外國人就是不一樣!我喜歡!”朝雲兩眼放光,喜不自勝,帶頭走進竹屋。
到得竹屋之後,眾宮女便放開漓鴛,動作利索的整理了倒的亂七八糟的桌椅板凳,抬出一張太師竹椅讓她一邊坐了,然後便走出去在外麵等候。
此時屋裏隻剩下她、朝雲與荸兮。
漓鴛抬眼看去,見到東北角上坐著一個被綁成粽子一般臉上蒙了黑布的人。她不禁感歎,多好的一個娃呀,前世造了什麼孽,竟然要遭這罪,也不知道被綁多長時間了,血液不知道還循環不。
“你們終於來了!”那人看著她們的方向冷冷說道,“說吧,想要多少,開出價錢來,我爹立馬就會來贖我!”
漓鴛又歎了口氣,心想這小子這是什麼口氣,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進虎口了麼。到底是商人之子呀,從一出生就掉到錢眼裏去了,認為但凡世上之事皆可以用錢擺平。殊不知有錢有什麼了不起,別說你爹立馬就來,就算你爹現在站在這裏推過來金山銀山都不管用。
“妖女,說呀,要多少?”韓長子又是一聲怒喝。
朝雲沒有答言,隻在荸兮耳邊說了句什麼。
荸兮即刻上前劈裏啪啦給了韓長子好幾個耳光,他登時大怒,想要跳腳可惜無法站起來,隻得用後背撞牆,大吼道:“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
朝雲嘻嘻一笑,慢慢走過去,不陰不陽的笑道:“我們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朝雲俯下身,笑靨如花,問:“你想不想笑?”
“你神經錯亂了還是天生犯賤?我若抽你兩巴掌你會想笑?”
“那我便要你笑。”朝雲出手點了他的笑穴。
“哈哈哈。”韓長子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磨牙,“妖,妖女,女,你要做什麼?”
朝雲不理他,就這麼站在一邊看著他笑,一直等到他笑的興高采烈正在興頭上時,問:“你想體驗一下由大笑忽然到大哭的感覺嗎?”
長子邊笑邊搖頭,朝雲卻不管蹲下身又改點了他的哭穴,他便立時哭的悲悲戚戚如喪考妣。
接下來,痛、癢、酸,等等難以言說的滋味,朝雲皆一一要韓商長子承受了。漓鴛在一邊看的膽戰心驚,怪道官員人人都要去踏青,任誰經受這般非人淩辱也難以啟齒,現今已然過了時候,不知道這倒黴孩子該用何說法。她想著此番該建議他去懸崖蹦極,不承想用了劣質繩子,蹦至半空忽然斷裂。
待韓商長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之際,朝雲忽然回過頭來衝著漓鴛嫣然一笑,道:“請問師傅,剛才我做的可好?”
她心不由衷,卻不得不讚道:“好,好,好極了!”
朝雲看了眼韓商長子,若有所思的道:“其實外國人也沒什麼兩樣。”
漓鴛連忙點頭,道:“那是當然。朝雲,你聽我說,人都是一樣的。所以下一回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不必再要我過來指導。那個,既然沒什麼不同,那就放人吧。”
“真是沒意思呀。”朝雲顯然非常失落,“荸兮,叫人拖他出去吧。”
荸兮正要出去找人,忽然一個沙啞且微弱的聲音自地上傳來:“趙漓鴛?”
這一聲呼喚很弱小,朝雲與荸兮都沒在意,但是漓鴛卻是聽到了,頓時大腦一片空白,衝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了朝雲與荸兮的睡穴,隻聽噗通噗通,兩人先後栽倒。
她快速走至韓商長子身邊解下蒙在他臉上的黑布,細細端詳那張疲憊不堪的臉孔,不由大叫道:“竟然是你!怎麼會是你!是你怎麼不早說!”
哪裏是什麼韓商長子,此人是二哥身邊的時儼。
時儼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答道:“不是我還能是誰?我不怪你,你倒還怪我!你這人真是沒良心,自從你一開口我便聽出聲音來了,你倒好,我從頭到尾說了那麼多話,竟然理都不理!”
漓鴛歉然道:“這能夠怪我麼,我離開魏國那時你那聲音還跟個百靈鳥似的,現如今這粗啞低沉的調調哪裏還能聽得出來?”
“強詞奪理!”時儼賭氣的扭過頭去,“我看你就是見死不救!”
她知道這小子就是抬杠的專家,認準的理即是死的,就是在事實麵前也會很執著的雄辯,非要讓對方承認他的理不可。為此,他們兩個爭論的麵紅耳赤,最後發展為吵架的情況不在少數。隻是眼下這景況,她想著現今乃非常時刻不適宜吵架,最迫切的是要帶他離開這個鬼地方,便主動放軟了態度,和藹親切的說道:“對不起呀,時儼,讓你受委屈了。”邊說邊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伸手便去扶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