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先時出了一身微汗,在聽到還要再學楚文時微汗變大汗,然後又聽到齊楚韓魏燕登時滿頭汗水如瀑布般瀉下,他顧不上擦汗,急切的說道:“客官,後院水缸裏好像沒水了,我得去挑兩桶。”說著便拔腳往後院而去。
漓鴛在後麵高聲嚷道:“喂,你別走呀,這七國的蠶字寫法我還沒有教會你。學習不可半途而廢,快回來!”一聽這話,夥計的步子邁的更大了,急忙忙慌張張簡直如逃命一般。她笑道:“你快回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隻有五分鍾熱度的學習精神是絕對錯誤的,是要受到批判的!”
夥計三兩步竄到門邊猛的一掀簾子躍出去了。
漓鴛回頭看看麵麵相覷的三個男子,歎道:“我好心要教他,卻不肯學。這世道,好人難做呀。”說完搖頭晃腦的又歎息一回。
嬴政回過味來,看著她不冷不熱的說道:“我看你也未必算得上是好人!”隨即將白布扔了給她。她知道他的意思,現在耳根清淨了,她也正要說這個事情。
她慢條斯理的理著手頭的那塊白布,笑著對嬴政說道:“阿政,他不是我表哥,你不要聽那個夥計瞎說。”
嬴政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言不發,靜待下文。
她正要進一步撇清關係,陡然想起認顏玦為表哥這件事情尚舍瑟是持讚同態度的,情不自禁用眼角餘光瞄了他一下,見他神色如常,也不像要發言的樣子便放了心。
她思忖半天,緩緩說道:“嗯,他實際上是一個愛好劍術的畫家。”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顏玦的身份,說實話在其是一個愛好劍術的畫家與其是一個愛好畫畫的劍客這兩個結論之間徘徊猶豫了好久,終究還是選擇了前者。她是這樣想的,從顏玦使出的那兩招來看,其人劍術委實算不上精湛,倒是畫技還說得過去,畫出來的她比本人要好看多了。
嬴政燦若晨星的眸子直視著她的,重複了一句:“一個愛好劍術的畫家?”嘴角似有一絲不屑,指著她手中的那幅畫道:“將你畫成了這樣也能夠稱得上是畫家?”
“怎麼了?”她將畫像拿到他身邊,有意抬高了讓他看,說道:“這幅畫,依我看還是蠻不錯的。你看,他把我畫的多麼靈秀!”
嬴政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批評道:“你這什麼鑒賞水平,此圖不過是照葫蘆畫瓢,神韻全無!”邊說著邊伸手在圖上指點道:“這眼神,這動作,這笑容,哪一點有你本人鮮活。這麼拙劣的畫作你竟然也當做寶貝一樣!”
漓鴛抬頭望了他半天,幽幽道出一語:“阿政,我明白了,徹底的明白了。”她低頭默默的收起畫像。
嬴政頗為不解,問:“你明白了什麼?”
她歎了口氣,問:“你確信要我說出來嗎?”
嬴政皺著眉頭,說道:“確信!”
她又歎了口氣,說道:“你這純純粹粹是羨慕嫉妒恨呀。”
嬴政呆了一呆,臉上似有一絲尷尬,期期艾艾的道:“鴛兒,我。”
“我知道,因為你不擅長畫畫,所以就見不得別人會畫。”她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失望的說道:“阿政,你怎麼能夠這樣?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是個好學上進,虛懷若穀的有為青年,從來沒想到你也會嫉妒他人才幹。但是嫉妒也該有個度吧,你怎麼就將這麼一副美人蓮花圖說的一錢不值呢?”說著揚了揚手頭的畫,又道:“說實話這副畫的料子雖然差了點,但是畫出來的我還是不錯的。你可以貶低作畫之人的畫工但是你怎能如此詆毀畫著我的畫像!”
嬴政登時被她噎的無言以對,鐵青著一張臉看了她半晌,忽然一拂廣袖,大踏步往樓上走去。
她跟在後麵問:“你要上哪裏去?”
嬴政陰沉著臉不理睬她,她很覺無趣,回頭想要問問兩位師兄。卻見師兄們也正往樓上而去,就在她轉身過來的時候二人與她擦肩而過。她急忙又掉過頭去,問道:“你們又要上哪去?”尚舍瑟回過頭來,笑著說道:“我們在樓上訂了個雅間,你不上去麼?”
她氣咻咻的道:“怎麼不早說?”也跟著上去了。
幾個人在雅間裏剛坐定,忽然聽到咚的一聲悶響,對麵射過來一枝箭正釘在窗框上。尚舍瑟反應最快,迅疾躍起擋在漓鴛身前。隨後,嬴政也站了起來將漓鴛拉到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