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她亮出黑芙令,從芙蓉山莊派來的人中選出三個來,這三人分別叫做三井、方要、季罕,一起去尋朝雲了。按照秀蹤碧玉蟬的指示一路往西邊而去,第一日於荒郊野外的草叢之中發現兩個被毒暈的據說是某山寨的什麼二大王三大王之類的人物。二人被漓鴛救醒後哆嗦著青紫色的嘴唇告訴她此番他們是著了一個自稱毒行俠的女扮男裝者的道,該女扮男裝者毒倒他們以後得意洋洋的搖著鈴鐺踏著他們的軀體往上豐鎮的方向去了。漓鴛想這二人專幹打家劫舍剪徑搶道的勾當,實乃作惡多端,本該嚴厲的懲治一番,但看在他們提供了非常有用線索的份上,便下了點藥又將他們毒暈過去。然後她帶著眾人踏著他們的軀體而過,直奔上豐鎮去了。行至鎮子邊上某塊稻田時,看到一大家子男女老少圍著一頭氣絕身亡的耕牛哭的甚是哀戚。本來牛的死活是該不著她管的,但她一眼看見牛角上掛著一個赤紅的荷包在那裏隨風飄蕩。她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走上前去查看,發現那牛是中毒但未亡,便給牛吃了解藥。眼見著耕牛死而複活,那家人感恩戴德,絮絮叨叨的說是牛在稻田裏突然發了狂,見人就撞,萬分危急時刻隻聽到叮鈴鈴一陣脆響,毒行俠從天而降,本來指望她製住瘋牛,沒想到她二話不說就將牛給毒死了。殊不知牛就是他們種田人的命,死了牛就等於死了人,現如今多虧遇到了恩公出手相救。那一家人忒熱情,非要留漓鴛一行吃午飯,漓鴛好不容易才推辭了。而後他們接著前進,一路上什麼毒雞、毒鴨、毒貓、毒狗之類的救了一大堆,她結結實實做了一回愁眉苦臉的獸醫。等到了上豐鎮,天色已經黑下來了,他們隨便尋了家客棧歇下。晚上睡覺前,漓鴛雙手合十,對著高高掛在樹梢的那一輪小月牙發誓,明天不管什麼東西被毒了,都與她無關。
第二日,漓鴛提心吊膽的走在路上,一路上東張希望側耳傾聽,她想著隻要看見一大群人聚在一處的情景立刻撒腿就跑絕不湊熱鬧,隻要聽到斷氣一般的哭聲立刻使出十成逍遙遊如閃電一般閃。可惜,她緊張了半天卻是沒有覺察出一分異樣,但見大街小巷人流如潮,個個麵色安詳,體態輕盈,步履不急不緩,分明就是一個人民安居樂業的祥和小鎮。她走在其間那份其樂也融融的氛圍潛移默化著她,深深陶冶著她,使得她逐漸逐漸便放鬆了警惕。
正當她輕鬆的緩行於街道上時,忽然東邊的酒樓裏傳來一陣淒厲的叫喊聲。她目測了一下,出事地點距離她目前的立足點大約有百十米,這段距離非常適合逃之夭夭。她抬腳欲往岔道上去,卻見那酒樓裏唰啦一下跑出來一大群人,這群人一出了酒店門,又唰啦一聲作鳥獸散,瞬間無影無蹤。緊接著酒樓裏便熱鬧開了,桌椅板凳倒地聲,鍋碗瓢盆摔地聲,女子啼哭聲等等不一而足,凡是此種場合中該有的聲音全都有了。她抬眼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塊玉墜子,見那顏色明顯變深。她深深吸了口氣,大著膽子往酒樓方向走了走,玉墜的顏色立刻又變深了幾分。於是,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酒樓門口,最終絕望的發現,玉墜子的顏色幾乎變成了墨色。她是不想管閑事的,奈何朝雲的事不是閑事呀。她長長的無比幽怨的歎了口氣,回頭吩咐芙蓉山莊的弟兄們在外埋伏,等候指令行事。接著她繞到酒樓背後尋了處容易攀登的地方,一連做了十幾個深呼吸,隨後縱身上了廚房屋頂,又從廚房屋頂上到二樓,尋到動靜震山響的那間屋子從天窗爬了進去,悄悄的在上方橫梁上選了個位置坐下來。剛坐下便聽到下方叮呤當啷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鈴鐺聲。根據先前受害人以及苦主的描述,但凡毒行俠出現的地方必然就有鈴音,而那鈴音,假如沒猜錯的話,該是當初師父送她的那個隨意進出連家堡的信物金鈴鐺。不過那個東西自從離開趙國就再也用不上了,此番雖然帶出來,但是一直都是壓在箱子底,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朝雲看上眼了。想起那個鈴鐺,她突然想起一個與它放在一起同樣壓箱底多少年的那件物品,不禁心下大駭,趕緊調整好位置向下看去。
下方的情景跟她想象一樣慘不忍睹,滿地都是餐具的碎片,其間混合著濺的到處都是的菜汁酒水,一股難聞的味道直撲麵門而來,她連忙用手捂住口鼻。好在這間屋子的窗戶是大開著的,否則她不能夠保證自己不吐出來。
大開著的窗戶底下一對母女手腳伏地跪在那裏,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的,二人全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隱隱約約的能夠聽到哀哀的啜泣聲。她們身前倒著兩個壯漢,旁邊還站著五六個藍衣壯漢,那些壯漢們團團圍住正中央的那張餐桌。那張餐桌上目前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因為她正被一個頭發稍微有些卷曲的粗獷男壓在身下,所以看不清長相。但是,係在女子腰間的那個正在微響的鈴鐺可不就是她的那一個麼?再看那女子被壓製的右手上就快要脫手而出的那把匕首,果然不出她所料,赫然便是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