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獷男本來一度處於精神萎靡狀態,聽了這一問即刻便振奮了,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們諸人,痛心疾首的說道:“這你們都不懂嗎?不懂就想呀。一個人長腦子是做什麼用的?你們以為就是為了外形美觀而用來做臉皮與後腦勺之中的填充物嗎?紙是包不住火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秦王苦戀他親妹這件事在秦國本土流傳的是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著特意看了朝雲一眼,清了清嗓子後無限抒情的朗誦道:“所謂人言可畏兮,秦王政為挽聲譽兮,迫不得已兮才忍痛兮將親妹兮嫁入楚國兮。”尾音繚繞綿延悠長,大有徘徊庭院三日不絕之氣勢。
這下輪到朝雲無語狂汗。阿闌即時改了休閑狀態,端正了坐姿,眼神直勾勾的瞅著他哥,麵上略略現出一絲驚疑之色。
漓鴛由衷的感歎道:“果真是人言可畏兮。”隻要有粗獷男這一類人存在,其言怎能不可畏兮?人言可畏到了這等地步,她覺得有必要說上兩句了。本來因為考慮到朝雲的感受而有所顧忌,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她瞅了粗獷男一眼,此人偉岸身軀挺的筆直,以她的海拔來說需得微微仰視才可見其全貌。然則有理不在身高,她自然不必為了超過他的高度而爬到石桌上開講,既然他喜歡挺立那就讓他如雞立鶴群一般的立著吧。她拉著朝雲在石凳上坐下,先是看了看麵色已經恢複如初的阿闌,接下來抬頭仰視著粗獷男,不緊不慢的道:“不好意思的很呐,我們在秦國本土待了好多年,卻是從未聽說過此等匪夷所思之傳聞。倒是剛邁入楚國境內時無意之間知曉了一樁在你國本土流傳甚廣,婦孺皆知,家喻戶曉的大事件。”她頓了頓,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壓低嗓音,兩眼閃爍著八卦的油油綠光,神神秘秘的道:“此事正是有關適才芣先生所說的那位與秦王有著不倫之戀的秦公主,即將要嫁的楚國夫婿公子熊壽。”
她眼角餘光無意間瞟見阿闌身體似乎是輕微的顫抖了下,待她抬眼仔細去看時,那人又是一張平靜祥和的臉,她懷疑自己是看錯了。剛要說出下一句話時,突然見著朝雲身子貌似有些痙攣,便暗中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與此同時麵上展露一縷迷離的微笑,若無其事的道:“諸位,你們可知道那位壽公子的人品如何麼?”
粗獷男似乎對這個話題極為感興趣,不再遺世而獨立興致滿滿的坐到漓鴛身旁,說道:“對於此人我倒是略微知道些,你先說來聽聽,看看一不一樣。”
漓鴛深深吸了一口氣,神經兮兮的道:“聽說熊壽其人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花癡加變態。”
粗獷男一愣,繼而眸子閃了閃,點頭道:“倒還真是個花癡,半分也沒冤了他。此人成日家隻知道流年於花叢之中做些左擁右抱,偷香竊玉的勾當。什麼嬌豔嫵媚型,清淡優雅型,小巧可愛型等等各式各樣的都有所涉及,私下裏時常一個人研究揣摩它們的脾性與喜好,並且分門別類詳細的記錄在案。為了達到應付自如,左右逢源的境界而廢寢忘食著,是以小小年紀便已經混得花名在外了。所以,這個評價很是中肯。但是,至於變態一說該怎麼解釋呢?”
誠然,關於其人如何個變態法,她也正在考慮當中。花癡那是聽朝雲說的,本來打了腹稿想要詳實的描述一番的,哪曉得台詞都被粗獷男搶去了。她小小的失落了一下,決定在現編熊壽如何變態這一節上定要充分發揮下個人才能,將人言可畏這一主題思想演繹的淋漓盡致,讓在座各位聽她一言畏懼終身。為了做出些氣勢,她決定先以茶杯代驚堂木狠拍石桌。驀地見朝雲往自己身邊靠了些,手按在她的茶杯蓋子上,勾著頭問粗獷男:“阿闌他哥,那熊壽真的是花癡嗎?”
粗獷男眸光晦暗不明,嘴角泛著一絲促狹的笑意,連連點頭道:“是呀,花癡。”想了想又補充道:“非常的花癡,舉世難覓的花癡!普天之下,他若不稱花癡第一,那就無人敢稱第二。”
“哦。”朝雲失落的應了一聲。
漓鴛覺得朝雲好似又往自己身邊靠了一些,心裏頓時就有些不悅。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靠她這麼近做什麼?在這種公眾場合,她們有必要這麼親密嗎?其實若是真想親密也未嚐不可,可是為什麼早不親密晚不親密,單單等她開講的時候來親密呢?她現在極其需要一個空間來發揮,但她們這麼一親密,位置就騰不開了。她覺得此人實在是礙事,不僅礙事還將她的驚堂木端到自己跟前去了,兩手一伸死死的捂在上麵,把個杯子當暖手寶,害的她想要奪回來卻無從下手。難道這人很冷嗎?
她不滿的對著朝雲使了個眼色提醒其即刻歸還茶杯,奈何此人不知道什麼原因抽風正抽到大腦,不管她如何擠眉弄眼總是呈現一幅兩眼迷離之態,愣是不給她半點回應。幾番努力之下未果,沒奈何她正要如前番一般捏其大腿,粗獷男笑眯眯的道:“小趙,不要再磨蹭了,趕緊說說那熊壽到底是如何個變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