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政笑了,笑的異樣溫情脈脈,瞬間周身散出一陣耀眼白光,光陣之中漓鴛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後閉起雙目巋然不動,俄頃掌心慢慢凝聚起一個晶瑩透亮的水球。後冗不可置信的說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有水!”
漓鴛不理睬他,兀自將手中那球凝聚的愈發巨大,捧在掌心一會兒升起一會兒降落,舞的是虎虎生風,比那玩雜耍的還要帶勁。後冗盯著看了半晌,嘴角忽然綻放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來,邪魅的說道:“有水又怎樣?小丫頭,你舍得殺了我這個救命恩人嗎?”
她笑道:“委實舍不得。”
後冗嘴角笑意加深,語氣柔和的似要流淌一般:“你剛才不是說要嫁給我麼,我答應你,隻要你放下水球,立刻就讓你如願以償!”
“真的?”她登時兩眼放光,俄頃又臉露好奇之色,問:“你如何要我立刻便如願以償?”
後冗誘哄道:“你過來,過來我便告訴你。”
她點了點頭,慢慢往前走去,手中水球逐漸暗淡。
沉默了多時的少政終於忍不住了,暴喝道:“趙漓鴛!”
漓鴛不理睬,繼續往前走。
少政又暴喝一聲:“趙漓鴛!”
她還是置若罔聞。
少政暴跳如雷,漓鴛卻是無動於衷,他忽然心生一絲無力之感,隻這一瞬消沉便被後冗逮住機會,將他的魂魄逼出體內。而也就在這同時,漓鴛手中的水球驟然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注入少政的額間。
光影閃爍之間隻聽得後冗淒厲的慘叫一聲,吼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話未說完,他忽然痛苦的大叫一聲,少政的身體頹然倒在地上,額間水光蕩漾,絲絲晶瑩透射而出,迅速的結成一個水球。與原先的純淨清澈不同的是,水球正中裹挾著一絲上下跳躍掙紮的黑氣。
黑氣之中若隱若現一張看不清的麵孔,那麵孔哀嚎道:“放我出去!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神仙!統統都該毀滅!”
哀嚎沒有持續多久,那一縷黑氣慢慢的為水球所分解,化作無數顆小黑點,隨著包裹其外的微小水珠,點點消散,無影無蹤。焰境迅速崩塌,受著那股破壞之力的影響,水火二重結界從中間一點一點的裂開。
兩半結界即將分離之際,少政魂魄入體後趕忙衝了過來,死命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齒的吼道:“趙漓鴛,為什麼?”
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扯出一個笑來:“你不是不讓我嫁給你麼?唉,而今這人情終於還了!”嘴上雖然這麼說,實則心裏怕的要死。就要死了,誰不害怕。方才拚盡最後的力氣毀了後冗,這會兒真是燈枯油盡,就算有少政那半塊內丹也不成了。既然如此,不如還了他,省得死了以後還要背負著這麼一個巨大的人情包袱。
她勉力凝聚起最後一絲力量,將那半顆內丹吐了出去。內丹剛出口忽然背部為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這股力量瞬間襲遍全身,吸引著她的身子往後滑去。她現在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半點力氣,抵受不住身後那一股強大的吸力,任憑少政再怎樣努力兩人的手還是一點一點的滑開了。
她閉著眼睛,迅速的朝深處墜去,最後留在耳邊的是少政那一句沒說完整的話語:“你為什麼,本來應該是……”那語聲聽起來甚為顫抖。
知道他的意思,本來應該是他困住後冗,隻待水球襲來,他們兩個便同歸於盡。然而,身為靜水大地的公主,水神王的女兒,就算沒有力挽狂瀾的魄力也該有力挽狂瀾的勇氣。
想想那時,本來她是想戲弄少政,卻沒想到反被他冷嘲熱諷了一番。她心頭不是沒有氣的,但她一向恩怨分明,既然認定了要報恩便不會食言。要她為了所謂的大義,親手滅了恩公,那是做不到的。她雖然不想死,但是那種情況下,不是他們三個全死就是她與少政死後冗活,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後冗怕是死不瞑目,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手中。其實,她也沒想過,本來隻是想要將少政逼走,再將後冗製服。等他們出去後,將後冗交給扶堯尊神或者其他有能力毀滅這怨靈的神仙。
然而那樣危急的時刻,還就是情不自禁的拚命了,當她將水球注入少政的額間,才知曉後冗的力量,真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幸走到了那一步,便隻有前進而不能後退。後冗臨死前不甘心的大吼“為什麼”,誰來告訴她這是為什麼?
聽說焰境的盡頭便是混沌之地,混沌之地。
“四十年前,江南小鎮有一對青梅竹馬的俊男靚女,這二人兩情相悅,形影不離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隻是婚期前一天,不知道那位男子發了什麼神經,忽然不告而別僅留下書信一封,說要上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