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再次蘇醒,已是第二天黃昏。
夕陽斜掛,古藤繞崗,高森密林,看來早已出了北芒村,隻是不知現處何地。
蘇陽左大腿因失血過多,白得瘮人,加之昨晚一番惡戰,腑髒震傷嚴重,導致大段髒器內膜斷裂、脫離,重傷之軀拖到如今,沒死已是大幸。
但殘廢早已注定,整個左腿至根部,完全斷開,並且被槍彈帶走大片血肉,主骨也粉碎成渣,恐怖的大血洞,前後透亮,就隻剩一塊薄皮勉強續連。
“胖子!血罐快幹竭了,針也沒線了……哥哥,千萬別死啊!哇……”
“月月,你已接近極限,不能再取血了,再強取的話,身體遲早要崩潰。”
蘇月哭的聲嘶力竭,正拖著一個簡陋瓷罐,鏈接自己左臂,占滿血液的雙手拿著針線,正在努力縫合斷肢,但碩大的血洞仍不停滋血,她自身的血,始終續不到哥哥傷腿中去,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小妹,放棄吧,這是無用功。”
蘇陽完全失去對左腿知覺,他知道完了,肌肉組織早已壞死,魔狼暴虐的一拳,徹底截斷了它的最後生機。
“老大,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我兄弟絕對狠人一個,老天也收不走!”胖子在一旁欣喜若狂,寬闊的後肩,還背著一把重狙。
蘇月拚命搖頭,依舊止不住淚,赤紅如血的眼眶高高腫起,滿是絕望,但她一直幻想著、希翼著,奇跡會在那麼一刻,神奇般降臨到她身旁。
蘇陽斷腿大洞,開始大麵積血湧,將蘇月徹底拉回現實,希望被無情擊碎,這一刻,蘇月徹底抑製不住內心崩潰,趴著哥哥胸口,大哭道:“不能截肢!哥哥你不能殘廢,你還這麼年輕,未來的嫂子,月兒都沒見過,不能讓哥哥一輩子,活在世人歧視的目光裏。”
蘇陽感動,心很暖,艱難抬起手,將妹妹臉頰的淚珠,輕輕抹去,柔聲說道:“蘇家的兒郎,沒有眼淚!月兒忘了父親的教誨了嗎,答應哥哥,以後磨難再多,都不能像此刻一番,哭成小花貓兒……”
“的確是無用功,小友倒是看得透徹!”
“太陰幽熒,太陽燭照,皆出一體凡胎已經是奇跡,月神體、霸陽軀永遠不能融合自身血,小丫頭,你差點害死你親哥哥。”
突兀而來的聲音,蘇陽太熟悉了,尋聲望去,一個身影立在那,扛著半塊石磨,隻缺少一臂,夕陽將他的影子,拉斜,放大,增加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蘇陽目瞪口呆,渾身神經繃緊,竟然可以這樣?!
蘇陽第一時間探向懷裏,赤月還在,花雨五靈環也緊緊套在右臂,但這遠遠不能讓他心安,因為聲音的主人太恐怖了,留給過他難忘的深刻。
蘇陽很警覺,不顧傷體牽引,刻意忘卻斷腿巨痛,掙紮起身,花雨五靈環飲血激活,隨時準備祭出。
“為何不複仇將我等趕盡殺絕?”
“哈哈!”
“你以為我不想嗎,啊?”來者,笑的很狂,有些歇斯底裏,目光飽含恨意,又有些許失落摻雜其中,神情低落,在深深扼了一眼蘇陽,說道:“神話古氏霸道蠻橫,睥睨諸雄,視蒼生如螻蟻,雲陽氏作為史前帝族,這方麵更是其佼佼者,該族麒麟子更是睚眥必還的狹量之人,絕對不會放過我們,你到底有何打算?”
“不要想著逃走,因為注定不可能成功。地球離蘇醒不遠,天盤九星隻要歸其一,神話人物就會全部解出封眠,搞不好該族的圖騰獸,也將踏途回歸,真到那時,你就算逃出了太陽係都沒用,隻需虛空一指,你就會被碾成飛灰,或許,連渣都不剩!”來者冷聲補充道。
蘇陽輕噓一口氣,繃緊的神經慢慢鬆懈,但手中花雨五靈環,始終處於激活狀態。
“你不是說,靈接之屍至少需要覺醒肌體嗎?為何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極限身?”蘇陽小心詢問。
來者就是陸章,利用無頭的貪狼屍體,完成嫁接之靈,完體複活。
蘇陽小心翼翼,不敢過分激怒陸章,自己重傷之軀,不堪再戰,為了妹妹和兄弟,清楚自己現在不能冒險。
“你以為我想,昨夜一戰,老夫殘存的命元力早已耗盡,如果當時不接靈,我唯一的下場就是死!”陸章滿心不甘,悲歎道:“可惜,從今往後,老夫再無緣修煉途,寄居體二十載陽壽耗完,終究塵歸塵,土歸土。”
“你如今的境界,還是之前的半法之境嗎?”蘇陽警惕道。
“半法?老夫所寄居的這副肉身,都隻達三鼎之力,在極限境都屬於下等。靈接之體雖可續命,但無法修煉,老夫這輩子算是完了。”
陸章轉念一想,又說道:“我知其小友,對老夫成見頗深,但我們都得罪了雲陽氏,注定以為死敵,不可化解,加之小友與麒麟子的舊怨,該族更不可能放過我們。小友要警惕的不是我,而是擁有幾百萬年底蘊的神話古氏。”
蘇陽釋然,短短數秒,他已經弄清目前所有形式,他現在和陸章的確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易再起爭端,需要擰成一股,一致對外,才能在絕境中,爭取那少得可憐的一線生機。
“我知其一處絕地,或許能暫時躲開雲陽氏的追殺,但再狡猾的獵物,終究逃不出獵人的手腕,想要活命,實力是關鍵!你所說的太陽太陰是何故?何謂霸陽,何謂月神?我與妹妹的身體,難不成隱藏什麼秘密?。”
既然大家都是死中求活,蘇陽沒有隱瞞,和盤托出,算是與陸章暫時達成統一意識,既然是攻守同盟,那就來點幹貨。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道理大家都懂!
“是血液!”陸章走到蘇陽對麵,砰的一聲,將肩頭的半塊石磨,擲於地麵,坐在一塊凸起的巨石上,道:“日晝月蝕,太陰太陽。據傳當年盤古氏兵解歸天,左右眼產生靈智,自主脫離屍身,衍演陰陽兩儀之命盤,欲效遂古之獸自結胎星,返祖命體,終演化日月異卵謂曰:燭照、幽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