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17歲，被學校開除了，能幹什麼？去飯店刷盤子？去街邊發傳單？去KTV當服務生？
還是求雲姨托關係再給我找一所學校念下去？要是再遇到像黃霸天這種校霸，我又該怎麼辦？忍辱偷生？還是像今天一樣，再被開除？
我坐在街邊長凳上，望著來往匆匆的行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李鋼蛋打來的。他說他剛找到一份穩定工作，預支了一周薪水，想請我喝酒敘舊。
李鋼蛋情緒高漲，要了一箱啤酒，要和我一醉方休。我問他找到什麼工作，他說他在KTV當安保，說白了就是給人家看場子。
經理看他塊頭大，肌肉又硬，才破例留下他這個未成年，還預知他部分薪水。李鋼蛋一直為上次的事耿耿於懷，這次總算借著這個機會，一洗前恥。
我問李鋼蛋未來有啥規劃，他苦笑著說，像他這種沒學曆沒背景的窮小子，有什麼資格談未來？不過就是混吃等死，過一天算一天。
聽他這麼說，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未來，一個為了生存不得不處處低頭的小人物。比起在社會上承受的心酸苦楚，學校裏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言語之間，李鋼蛋對我能讀書表示出極大的羨慕之情。他很後悔，當初沒有好好讀書。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拚盡全力，也算對得起自己。
我苦笑一聲，為自己的眼界狹窄悲哀不已。人總是這樣，得到時不珍惜，失去時又後悔不已。
我現在明白了又怎樣？即便我跪著去求主任，他也一定不會容我。
一聲歎息過後，我借著上廁所的功夫，偷偷結了賬，一百二十五塊的賬單，花光了我所有零花錢。
結完帳後，我借口還有事，要先回去，就這麼離開飯館。我不想讓李鋼蛋知道我的現狀，更不想和他一起哀歎生活的不公。
一路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公園。
已是傍晚時分，公園裏的人不多，我坐在一處石凳前，看著晚霞落盡。
肩膀無端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眼中泛起驚喜，再次遇到玩鐵球的老頭，我心中驚喜不已。
我起身，端端正正地衝著老頭鞠躬，道了一聲“爺爺好！”
老頭連說兩個“好”，在我身邊坐下，問我這個時間在公園裏晃什麼。
我也沒瞞著他，直說我因為打架被開除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老頭總給我一種親切感，好像他就是我爺爺一樣。我可以放心地和他說心事，沒有任何的顧慮。
老頭哈哈大笑，手捋著花白胡須道：“在你這個年紀，開除就是天一般大的事。在我這個年紀，開除根本算不上事。”
我讚同地點點頭，理是這個理，事不是這個事。我現在就一個感覺，就是窩囊！
憑啥一起打架，我被開除，黃霸天卻像沒事人一樣？就因為他是主任的外甥？就因為他有人撐腰嗎？
老頭將手裏的鐵球放在石桌上，攤開手掌對我說：“這鐵球硬？還是我這手掌硬？”
當然是鐵球！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老頭笑著搖搖頭，說：“我要說這鐵球原來是方的，你可信？”
我拿起鐵球觀摩半天，打死也不敢相信這東西原來是方的！按照老頭這麼說，這鐵球可是他生生磨圓了！這得多大的毅力和手勁兒？
老頭又說了一些聽起來很淺顯，理解起來很深刻的話，我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心裏覺得他就是個高人。就像張良遇到的那個老頭一樣，身懷絕技。要不就是個江湖老騙子，專門替傳-銷窩點拉我這種失意青年。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老頭，我現在隻需要有人和我說說話，如果能順便開解下我，那就更好了。至於錢，我隻有八塊六毛，這點錢，都不夠給自己喜歡看的網文打賞。
老頭說天色已晚，他要回家吃飯了，還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看看吧！剛還懷疑他是搞傳-銷的，這麼快就邀請我入套。
我搖搖頭，說自己還需要靜一靜，思考一下以後的人生。
老頭迎風而立，搓著鐵球說：“你我相識一場，爺爺就幫你一回。明天，你照例去上學，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我心說你就吹牛逼吧！反正我就不知道你姓啥叫啥，又不知道你電話號，隨便你怎麼忽悠我，我都找不到你算賬。
被老頭這麼一忽悠，我忽然心情大好，滿天的烏雲都散了。這老頭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出來行騙，這也是愛崗敬業的典範。我這麼年輕，又這麼直流，還怕沒有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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