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卓鴻遠的這番高論,高勝寒不敢苟同連連搖頭。
他看著跪地那人瑟瑟發抖,心道:“看來這姓方的是下定決心要取此人的性命,我本想保全此人,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麼一個貪生怕死戰敗則降的孬種,今日能為了活命卑躬屈膝明日說不定為了別人背叛主子,那留他又有何用?”
想到這裏,高勝寒沉默不語似是默認。
卓鴻遠冷笑一聲,瞟了一眼地上的一把棄劍,雙指並攏,暗自將真氣聚於指尖,倏地驟然揮手,地上的那把落劍竟自飛出!
“哐當”一聲落在那人的麵前。
高勝寒暗驚這姓方的好深的內力,竟深諳以氣驅劍之道!
“自我了斷,免得髒了本公子的手!”卓鴻遠冷冷說道。
那人雙膝跪地,身子深伏,頭連連磕在冰冷的礫石上滲出血也似渾然不覺,可縱使如此也換不到主子絲毫的憐憫之心。
卓鴻遠漠然地看著他,如同平靜地看著一隻待宰的牲畜。
高勝寒甚至不忍心再看下去,一種從未有過的壓抑感湧上了心頭,試問逼著一個人當麵自刎與動手奪人性命有何分別?
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起碼臨死之前可以選擇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和姿態離開這個世間。
那人的身子情不自禁顫抖著,他不想死更不想選擇。
但又必須選擇!
——唯一尊嚴或許就隻剩下站著去死!
他慢慢地撿起地上的劍,緩緩地站起身子,又慢慢地抬起頭。
忽然他刺出了由生以來最淩厲最剛猛最全力最搏命的一劍!
他心中的憤怒與憋屈早已化成了恨恨的劍意,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人一劍刺出便絕不停歇緊接著又是數劍!
他知道一旦停下來,哪怕隻是電光石火的一刹那,他或許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明日的朝陽。
金色劍柄!
金色劍鞘!
但,卓鴻遠手中的劍卻依然深深藏於劍鞘當中!
那人的出手已經足夠的快,但還是不夠快!
數招過後,卓鴻遠的身子隻是來回躲閃了幾下而已,他甚至懶得舉劍抵擋!
那人接連使出平生絕學,卻依舊傷不得對方分毫,不由得怒目圓睜大吼一聲,忽然劍鋒一轉,使了個劍訣,手中長劍竟然發出“嗡嗡”之聲,劍身顫抖著,似乎陡然變大變長,緊接著一道劍弧劃破長空,那長劍如一顆流星直直刺向了迎麵的卓鴻遠!
這一招實在太快,快得似乎無懈可擊!
卓鴻遠還是看出其中的破綻,又似乎已經厭煩了這場貓玩耗子的遊戲
金劍出鞘,一擊即中!
那人的劍在半空中劃了個空,身子驟然停頓,他的胸口多出了一把劍。
一把金色的劍!
血,湧了出來…
那人鬆開雙手,退後兩步,臉上陡然寫滿恐懼之色,用手怔怔地指向卓鴻遠。
他張開了口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伸手又想去拔那劍卻又不敢,喉嚨中來不及咕嚕,身子晃了幾晃,陡然一歪已仰麵倒下。
卓鴻遠上前抓
住了劍柄,隻輕輕一拔,那人體內登時一股鮮血噴出數尺之外。
當下的卓鴻遠沒有躲,劍尖滴著血,他的目光也定定看著血從那人傷口處慢慢淌出,漸漸化為一灘血水。
卓鴻遠用劍鋒在那人衣服上來回擦拭幾下擦幹淨劍鋒上的血跡,衝著地上那人的屍首冷笑道,“咎由自取!你這最後的一招,正是我南宮劍法三大絕命劍招之一‘萬劍朝宗’,自古偷學武功就是武林大忌,你又是哪裏偷學來的?隻可惜徒有劍式,遇到本公子這招正宗的‘萬劍朝宗’,照樣沒命!”
他適才居然使出了一招‘萬劍朝宗’?
但他的手似乎根本就沒有動!
高勝寒就站在對麵,懷劍而立,適才的一幕是多麼的驚心動魄,但他的眼睛卻一眨沒有眨!
他的心呢?
卓鴻遠側目注視著黑暗中漠然佇立的高勝寒,手中金劍緩緩入鞘。
他的腳下就躺著那人的屍首,但他也絕不會多看一眼,一個連性命都輸掉的人是沒有資格讓他多看一眼,哪怕隻是不經意的一瞥。
高勝寒依然沉默,卓鴻遠卻笑了,“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不,我是個很無趣的人!”高勝寒淡淡說道。
卓鴻遠道,“一個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說不出一句話卻又能在她家屋外連著呆上三個時辰的人確實很無趣!”
高勝寒道,“沒錯,這樣確實很無趣……”
卓鴻遠笑道,“你是個無趣的刀客,卻有一手有趣的劍法,這確實很有趣!”
高勝寒道,“你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