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帶著我,穿過馬路,穿過小樹林,奔跑在寬闊的人工草地上。
我幾乎要力竭,有種拉磨老驢的悲愴感,累到極致,卻必須要圍著磨盤轉圈,不能停歇下來。
老驢停下來,等待它的是狠毒的鞭子。
如果我停下來,等待我的,是那些能鑽入人身體裏的蟲子。
“停下來!蟲子都死了!”身後傳來爆喝,是任酮的聲音。
常月手勁兒一鬆,身體也隨之落倒在了地上。我力竭,順著奔跑那股勢頭,撲倒在他身上,用他做了墊背。
喘息了很久,我才有了說話的力氣。
“我真不該,咳咳,不該拉著你跑。”我喘息著,翻到一邊躺下來,幕天席地,慶幸著劫後餘生,“那蟲子,追的又不是我。”
當時我什麼都沒想,任酮讓我帶常月跑,我立刻就執行了他的命令。
要是我能想一想,說不準我就自己跑了。
常月倒是想的開,喘息了一會兒之後,竟然愉悅的笑了起來。
他撐著草地,坐起來,居高臨下笑睥著我,“逃命的感覺,不錯。”
我費勁兒的翻了個白眼兒,“下次別帶著我就成。”我將細成麻杆的胳膊,伸到他眼前,“你看,你看看,我這小胳膊小腿兒,可經不起折騰。”
任酮緩步踱了過來,朝常月伸出手,似褒似貶的對常月說:“你逃命的速度,比鬼蟲追蹤的速度都要快。”
常月握住任酮的手,借著任酮的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拍屁股,將衣服褲子整理齊整,笑著將胳膊搭在任酮的肩膀上,“多虧了寧彩,要不然我早就成了蟲子的口糧了。”
任酮和常月一起,睥睨著我。
我喪氣的耷拉著嘴角,“你們能把我拉起來嗎?”我吊梢眼,用眼白瞅著常月,陰著嗓子發泄不滿,“你的救命恩人,還癱在地上哪。”
常月哈哈哈笑著彎腰,想伸手將我拉起來。
任酮先一步彎下他高貴的腰,掐著我的手腕,像是拖死豬似的,硬生生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
我腿腳像是麵條兒似的,有種撐不住身體的癱軟感。原地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我一腳重一腳輕的跟在他們身後,走回麗祿來小區。
在回去的路上,我見到了無數撮蟲子被燒死的灰。今天無風,那些灰成了蟲子們活過的證明。
我繞著這些灰燼,盡量躲避著朝前走。
任酮應該施展過某種法術,消除了保安以及目擊者們的記憶。
所以,即使我們剛剛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也沒有出來紮堆看眼兒的。
小區還是那麼平靜,平靜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任酮打電話,讓路峰和杜凱帶人過來處理徐媽和年輕男人的屍體。
常月等在一邊,一會兒要隨同任酮一起回去,取出身體裏麵的鬼蟲。
如果那個年輕男人還活著,讓年輕男人取出常月體內的鬼蟲,常月就不會有什麼痛苦。
可年輕男人死了,任酮隻能取出年輕男人的腦髓,以及附著在腦髓中的蟲卵,讓韓宇斌煉成化蟲水兒。
喝化蟲水,雖然也能弄掉體內的蟲子,但卻會帶來巨大的痛苦。
杜凱悄悄告訴我,這痛苦,比生孩子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