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好成沒有從於行那裏,得到任何可供我們利用的信息。
因為於行死了。
他單獨在審訊室的那段時間,殘忍的咬斷自己的舌頭,並將斷掉的舌頭吞進了肚子裏頭。他用血液,在審訊室的桌子上,留下一個血字:阿拉伯字母七。
他走火入魔。
死前也要留下這個數字,應該是希望這個數字所帶有的神力,能讓他到達一個美好的世界。
譬如天堂。
於行對七的執著和沉迷,根源在他的屁股上。
他母親虐待他的時候,在他的屁股上,燙下這樣一個疤痕。他剛開始感到厭惡,但某一天,他從某個地方,突然聽到了關於數字七的神話傳說。
於是,他認定,他是帶著命運賦予的神秘使命出生的,所以屁股上才有了這樣一個神聖的數字符號。
於行神化了七這個數字,分裂出救世主一樣的人格,建立了七重教。
“他,嘖嘖。”廖澤盯著審訊室桌子上的血字。
杜凱也“嘖嘖”兩聲。
我差點順溜兒也跟著嘖嘖,但是任酮掃了我一眼,把我的聲音堵了回去。
於行的屍體被抬走了,會送到火葬場,亦或者送到哪個研究室裏頭。
審訊室被清理幹淨,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金仲被送進了好思佳。
我推測,以他的狀態,他會成為好思佳的終身製會員。他的那座房子,政府會變算成人民幣,用來支付金仲在好思佳的費用。
金仲家附近的教眾們是個大難題。心理醫生不停的在那裏演講著,但效果不大。那些人,麻木的像是失去了靈魂,不醒悟也不反抗,以一種消極的態度來與心理醫生們對抗。
沒人有辦法,隻能靠時間硬磨。
杜好成也不知道大腦哪裏出了問題,案子都完了那麼久了,他也沒和我疏遠關係,而是隔三差五的給我打電話,儼然我的知心好友似的。
他不時還給我上兩碗心靈雞湯。
我總覺得那心靈雞湯沒熬好。
聽著特別別扭,還帶點兒扭曲。
任酮走上了陰陽怪氣的康莊大道,時不時站我身後,陰沉沉的瞅著我,和個背後靈似的,瞅的我汗毛倒豎。
後頭兒,他不盯著我了,我卻因為慣性,形成了一個不好的毛病,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這毛病太煎熬。
崩管走到哪兒,我都忍不住回頭看看,總覺得有人站在哪個犄角旮旯陰沉沉瞅著我。
我還自作多情了兩回,在大街上差點兒誤會一男一女盯我的梢兒。
實際上,他們一個是天生喜歡直勾勾盯著人,不管看誰都那樣兒。另一個是個斜眼兒,他看的壓根就不是我,是旁邊的廣告牌子。
這毛病對我很不利,但很難改。
就譬如現在,我下來給科裏的人買咖啡,就老覺得後麵有人在跟著我,在盯著我。
可等我回頭看,卻沒發現任何人有什麼異常的。
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心髒一顫,右手掐住我肩膀上的那隻手,快速轉身,左手抓住那手的胳膊肘,抬腳朝他褲襠踢。
“媽的,是我啊!”羅哥朝後用力一竄,踉蹌了一下,差點兒摔個屁股墩兒。
“去你媽的,你這可真夠歹毒的。”羅哥心有餘悸的看了眼自己的褲襠,抬手拍拍,然後大哥範兒十足的踏步到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