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春日微暖,金光灑在大地上。
身在江湖中的人卻沒有感覺到春日的暖意,隻有陣陣寒意。
通州城發生慘案的訊息已在江湖中瘋傳,兩名頂尖劍客與一名頂尖刀客以及高府整整七十五個人死於非命,凶手的這等手段簡直凶殘至極,毫無人性!
無數的江湖人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往通州城,向曾親眼見過凶手真麵目的高武追問有關凶手的一切情況:麵貌,身形,衣著,聲音,以及武器。
空曠的高府內,高武已經在短短一天裏送走了第二十五批江湖人。
他已經一整夜沒睡覺了,雙目中布滿血絲,滿臉的疲倦,但他還是不肯入睡,抱著受傷的手癱坐在大廳的太師椅上。
在其身後,高雲峰的原配夫人正在為其捏肩。
左右兩旁站著的是高雲峰的八房小妾。
這大廳內的每一個女人都有著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姣美的麵容。
這九個女人都一臉擔憂的望著高武。
高武從沒想過自從高雲峰死後,他的人生一下就來到了巔峰。
他曾無數次在夢境裏和這裏的每一個女人雲雨過。
現在,這九個女人都守在他身邊,他夢境裏發生過的那些場景已快要實現。
但畢竟還沒真的實現。
還需要一條人命!
那個凶手的命!
想起蕭月樓,高武的內心裏是有一絲感激的。
如果不是蕭月樓,他到現在都隻會是高雲峰身邊的一條狗。
但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渴望已久的這些女人遠遠填不滿他心中的欲壑。
他要高家的一切!
地契,店契,金錢,還有高家在通州城的地位!
所以,高武縱然感激蕭月樓,還是要蕭月樓去死!
這就是他為什麼不眠不休的接待那些義憤填膺的江湖人們的原因。
很快,第二十六批江湖人已踏進了高府。
高武甚至不去看清這幾個江湖人的真麵目,便開始訴說起他曾見過的蕭月樓。
淩亂的頭發,挺直的鼻梁,微厚的嘴唇,修長的脖頸,欣長的身形,漆黑的衣袍,血紅的披風,以及長而窄的劍,甚至是劍身以及劍柄上的紋路。
這每一處細節他都說的清清楚楚。
說到最後,高武的臉上全無倦意,隻有興奮的紅暈。
這幾個江湖人也聽得明明白白,聽完立刻就走。
他們一走,高武便閉上嘴,繼續等待下一批。
……
通州城外。
郭大海正在城門口不停地來回走動,眉頭緊皺,神色中滿是掙紮。
他此來的本意是想去告發蕭月樓,但臨到城門口卻又猶豫不決起來。
高通和李洪強的死讓他拍掌大笑,但其他人的死卻又讓他捶胸頓足。
那些死去的護衛中有他故去老友們的子孫,雖然因為進了高府後性情和行事都已變了一個人,但畢竟是老友們的子孫啊!
怎能讓他們就這麼慘死在那年輕人的手裏?
日光下,郭大海雙拳已握緊。
當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從城內奔出後,郭大海牙關一咬,就往城內走去。
“老郭,老郭,你回來!”
後方忽然傳來呼聲。
郭大海腳步一頓,回身看去,就看到妻子在向他奔來。
婦人一把抓住郭大海的臂膀,低聲道:“老郭,你不要胡來。”
郭大海歎息道:“俺沒有胡來,俺已經想了好幾個時辰了,俺不能讓老李頭,老張頭在九泉下含淚迎接他倆的子孫。”
婦人道:“但那年輕人可是殺了高通和李洪強,再也不會有人禁止俺們去打漁,俺們又能夠生活下來,那年輕人可是俺們的恩人,你這麼做是恩將仇報!”
郭大海目含淚光,喃喃道:“俺知道,這些俺都知道,可是——”
婦人打斷道:“別可是了,老李頭和老張頭是俺們好友不假,但他倆的子孫這些年所做的事你都看在眼裏,有哪一點把你這個長輩放在眼裏過?聽俺的,俺們回家吧,這事俺們不摻和,俺們就老老實實的打俺們的魚,過俺們該過的日子。”
說完,婦人拉著郭大海就走。
郭大海一步三回頭,眼看著城門離自己越來越遠,抬手抹了一把眼睛,黯然歎息一聲,然後掙脫婦人的雙手,與婦人並肩往漁村走去。
……
千絕崖上,天涯海閣。
本已漆黑的大殿內,亮起了數十盞油燈。
燈火搖曳,照得大殿內恍如白晝。
大殿內正站著十一名身著黑色緊身衣,昂首挺立的殺手。
每個殺手都目光森然地望著前方。
前方是一張桌案。
滿頭銀發的慕雲霄正站在桌案旁。
時常佝僂著的背現在已挺得筆直,就像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