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還能堅持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三個月?”
“是的。”
“你不怕死麼?”
“怕,非常的怕。”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平靜?”
李湘的眼睛停留在白大褂那毫無血色的臉上,期待著他給出的答案。
收起手絹,在李湘的注視下,白大褂拍了拍手。
兩隻黑袍自陰影中走了出來。
它們的手中端著茶具。
如果透明觸手可以被稱之為手的話。
這是兩名亡語者。
在替二人倒了熱茶後,兩名亡語者攜帶著屋內的屍體離開了。
沒有了屍體,可房間內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道還是很濃。
白大褂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因為害怕,所以平靜。”
“什麼?”
“因為害怕、所以我已經做過許多的嚐試和努力,可是當我發現這一切都無法挽回我的生命時,除了平靜的去麵對,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沉默。
李湘無法在自己的腦海中生成眼前這個男人在死亡麵前失聲痛哭的畫麵。
自從相識開始,他就一直都是這樣的平靜。
“好吧,或許你說的很對,沒有人可以抗拒死亡。”
李湘眼中的光亮微微暗淡。
她還記得剛認識麵前的這個人時,對方隻是一名不錯的木工,對木屋改造方麵有著自己的一套新鮮邏輯。
一個生了病的木工。
第一次任務相處的四十三天裏,這名木工靠著給資深者裝修木屋得到的資源,自學成為了一名不錯的醫生。
木工打算自己給自己看病。
兩人的第二次見麵,已經是在這片布滿了亡靈的土地上。
發現自己身患重病、無法用醫療手法治愈自己的木工,在大都市的規則的默許下定居在了這片布滿鬼怪的荒原。
既然正常的醫療手段無法自愈,那麼亡靈魔法呢?
短短九天時間,李湘的任務時限內,這個曾經對亡靈魔法一無所知的男人,就憑借著對這片荒野上無數亡靈的研究,獨自完成了亡靈學術的入門.....
天才?
不!
這隻是一個男人最後的掙紮!
今天是兩人第三次見麵。
以賞金獵人的名義,在大都市的規則下,親眼注視這個男人擁抱死亡。
李湘無法想象一個普通的木匠,是如何在三年的時間裏成為一名讓大都市都專門下達‘任務’,必須親眼見證其死亡的存在。
冷淡的氣氛中,白大褂抿了口麵前的茶水。
“不要不說話的看著我,你會讓我覺得我已經死了。”
“什麼?”
“你剛剛看我的眼神,和我平時看向屍體的眼神一樣,我不喜歡。”
說到這裏,白大褂對李湘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放心吧,我會乖乖等待死亡,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你知道我的來意?”李湘聞言皺眉。
“猜到一些,當然,沒有猜到來的會是你。”
說話間,白大褂從一旁的櫃子裏翻出一堆資料,走到一旁的壁爐旁扔了進去。
看著壁爐內的熊熊火焰吞沒紙張,白大褂輕聲道:
“你看,我真的沒打算掙紮,隻是在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那你為什麼會被大都市判定為怪物?”
“可能是因為我收集了一些死去生存者的屍體?嗯,你放心,我都是在他們死後才把他們撿回來的,並沒有親自動手。”
李湘沒說話,隻是默默的拔出了腰間的雙刀。
隻是撿拾生存者的屍體,白大褂不會被大都市判斷為危險等級三序的怪物。
白大褂見李湘拔出雙刀,衝著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動手,好吧,可能我還觸碰了一些大都市不希望我去研究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