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3)

夜間電話以雙方都不心悅的方式告終,次日路瀾清早早到了校園,從顧懷瑾教室繞回自己班級時,後座原本屬於文良的桌子已被搬到角落。路瀾清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如果文良沒有聽進讒言,他們不出意外是可以成為朋友,畢竟他的本質並不壞,隻是單純的想接近自己罷了。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走錯了一步,步步皆錯。

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過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課桌椅還沒焐熱,路瀾清便被人喚到校長室。這件事因為事關學校榮辱,所以鮮為人知。路瀾清踏進辦公室便主動地闔上了雕工甚好的湛藍木門,徐徐點頭,舉止得當地問候:“校長、班主任早。”

“嗯。”曾經麵色和藹的校長眉宇間參雜著不易覺察的慍氣,沒有特別注意的人壓根就發現不出。她望向路瀾清的眼神錯綜複雜,這個學生的優秀才能她並不否認,無論從文還是從運動上,都將是一名傑出的學生,若是能在校期間作出貢獻拿到省級以上的獎項對學校來說是一個活招牌。可偏生是這樣一名優異的女生,自開學起傳入校長室裏大大小小的事全同她有關,這不得不讓自己對她多加思索。

如若路瀾清的影響給學校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她必須斬斷這個隱患,杜絕一切對學校來說有害的事物。

待校長思索完這些也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她麵上靜如湖水,和藹可親的模樣宛如對待自己孩子的慈母一般,拍拍身側的位置,“來,過來這邊坐,站在那做什麼。”

“謝謝校長。”路瀾清聽話地坐在下位,她沒有糊塗到去“高攀”校長身側的位置。師生身份有別,尊師重道,她不是不懂道理,放低自己的身段並不是降低自己的身份,而是謙卑。

校長眼底閃過一絲欣賞,可心底的失落也愈深,的確是個好苗子啊……

“再等一會兒吧,陳老師去帶他們過來了。”班主任悠閑地喝著校長室珍藏的茶,他口中的“陳老師”就是路堂哥的班主任,想要解決事情自然是要主角都到齊了才能開始了。

“好的。”溫和地應了一聲,自然地把身後的書包放在腿上,路瀾清身上的淡然讓在場的兩位長輩很是舒適,若是放在其他學生身上,可能會趁著其他人沒來對他們哭訴起別人的不是,將自己可憐化以博取同情心。

事情相關人員陸陸續續到場,路嬸牽著路堂哥風風火火地衝進辦公室,發現路瀾清悠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胸口的悶火愈燒愈烈。她的眼角劃過一道不屑,不由分說地拉住路瀾清的手臂提拉起來,尖銳的指甲劃得路瀾清疼得皺起眉。可是路嬸可不在意這些,直接劈頭蓋臉怒吼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不孝子,我們路家好生地養你,供你讀書,你竟然這般對待我們!這就是你在學校學習到的感恩嗎?”

路瀾清一聲不吭地任由她吐出對自己的貶低詞句,想要保留難得的血緣關係的想法漸漸幻滅,到底是她的命運可悲,還是遇人不淑?

見路瀾清毫無抵抗的模樣,路嬸眼眸中閃過得意,嘴上更是咄咄逼人,“首先你得為你做出的事情負責,我兒子身上傷你要賠償,這是醫院給的診斷證明書,上麵寫道小腿處骨折,腦部輕微腦震蕩。”

“路嬸的意思是,想要我負責了?”路瀾清伸手拿過診斷書,左手被她緊拽著,右手拿著書包,無奈道,“你不放開我,我怎麼看診斷書?”

路嫂聞言貪婪充斥著雙眼,連忙鬆開手將診斷書塞到她懷中,撫摸著路堂哥的後腦,“我可憐的孩子啊,好端端的竟然被自己的堂妹打得這麼慘……”

掃了眼醫院診斷書,上麵的字同鬼畫符沒什麼區別,醫生的字除了醫生基本沒人能認得出來,她說這是死亡診斷書都有可能。路嫂既然敢大張旗鼓地說出,自然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打通關係陪她演戲的醫生必不可少,路瀾清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麵前唱著苦情戲的母子,眼眸中黯淡了下來,再抬頭時已經恢複如常。

“路堂哥骨折了,路嫂牽著他走得這麼急,也不用拐杖什麼的,就這麼站著,看來傷勢真的是很嚴重。”她和賈亭西自己下的手,能不知道那樣的球勁可以達到什麼效果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們機會,得來的確是他們一家順勢咄咄逼人。

班主任方想出言勸和,卻被一旁的校長拉扯了回來,她手中握著茶壺放到他麵前,示意他繼續喝茶便好,自己則饒有興致地看著麵前的戲碼。

路嬸臉上閃過一抹難堪,路叔搬了把椅子放到路堂哥身後示意他坐下,路嬸有了路叔的默認氣焰上漲,“你身為一個晚輩,在得知自己的堂哥身體不適之後,不應該主動點服務嗎?”

服務?這是把她當成服務生了嗎?!

路瀾清把書包掛到肩膀上,麵上沒有任何不悅,語氣卻是有些無辜道:“路嬸可是貴人多忘事,您一進來就把我手臂抓著,我也是在您抓緊我手臂的時候才得知這個消息,隨後又馬上關心了一句,怎在您嘴裏就變成了薄情寡義之人呢?”

校長聞言,欣賞之意更甚,路瀾清這番話看似是很平常地解釋方才的情景,實則是在指責路嬸身為他的母親,隻顧著自己的目的,不顧及兒子的感受,“薄情寡義”這個詞更適合形容路嬸自己。

看夠了鬧劇,見路嬸眼底下最後一絲冷靜也將破碎,校長出來緩和氣氛,“都坐下來談吧,站著多累。喝喝茶,兩位趕路來想必也是很辛苦。”後麵一番話自然是對路叔路嬸說的,她見他們一家人毫不客氣地坐上了上位,大大咧咧地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大口喝起來,默默地咽回口中未說完的話語。

一些不經意間的舉動,便可以分析出這個人的大致性格、思想。他們與路瀾清相比,顯然是差遠了。

話說多了,路嬸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皺起眉頭抿了抿唇,真搞不懂這些人為什麼一個個都喜歡這等又苦又澀的玩意兒,尤其是麵前的年輕男子,好似把它當作至寶一般細細品嚐。

班主任顯然收到了路嬸的目光,毫不在意地繼續品茶。

校長把錄下來的視頻放給他們看了之後,路嬸不但沒有責怪自己兒子行為上的不對,反而矛頭繼續轉到了路瀾清身上,“侄女啊,這視頻中可是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你是如何傷了我兒子,這醫療費你可不能再推脫責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