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有什麼事情,我不大喜歡拐彎抹角。”
顧母指尖有節奏地敲打沙發扶手,對麵前前來拜訪的人仿佛興致缺缺。
既然顧母如是說了,路瀾清也不含糊,直接道明來意:“我想懇請顧伯母原諒瑾,讓她回顧家。”
“她的意思?”顧母挑起眉梢,手指微微一頓後恢複了方才的節奏。
“不,是我的意思。”一邊說著,路瀾清一邊緩緩抬起頭,毫不畏懼地同久經商場的顧母對視,一時間仿佛有一個無形的氣場壓向自己。
“你有什麼資格替她做主。”
“我沒資格。”
聞言,顧母眼眸中閃過一絲莫明的情緒,似乎既惱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您有資格,您是生他養她的母親,而我什麼都不是。”
顧母的神情逐漸轉為讚賞,“你這話可太看輕你自己了,她可是為了你連家都不要了,哪還將我放在心上。”
“可您將她放在心上了。”路瀾清慢條斯理地跟顧母進行口頭上的爭辨,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狂妄自大的推測,“若不關心她,哪會在接送自己專用的車被她開走之後仍不聞不問;若不在意她,哪會讓南帝公司的董事長回國幫助她,在她的經濟上扶她一把,順便鍛煉她的職場能力,另外這一點難道不是在為讓她當顧家的接班人而做準備嗎?若不愛她,哪會派人暗中保護,她坐的公交車總是同一個司機,怕是您調過去的吧。”
“你很聰明。”顧母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自第一次同她辯論起,顧母就知道她是一個可塑的人才,“隻可惜,你是女的,不然讓小瑾嫁你也不是不可。”
“承蒙顧伯母厚愛和賞識,是我太過自不量力,妄圖高攀鳳枝。”
“既然能悔悟,為什麼一開始就沒有這樣做呢?”顧母豈是那麼好糊弄之人,路瀾清一直貶低自己抬高顧母與顧懷瑾,哪句真哪句假還真不好說。
“我連給她最起碼的衣食無憂的生活都給不起。”
這句才是重點吧,顧母眉梢上揚,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要我帶她回來,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您說。”
“離開,我給你提供飛機票。”
聞言,路瀾清眼眸微顫,沉默了半晌,略有些無力道:“好。”
“這是地址和鑰匙,您現在可以派人接她回來,不過最好是親自過去接……”
“嗯哼?”
“她醉了。”
“……”
很顯然,她麵前的路瀾清擺了顧懷瑾一道,顧母別有興致地打量起路瀾清,雖然她年紀輕輕,但是思維敏捷,敢想敢猜,似乎更擅長策劃與布局。如果不是現在這層尷尬的關係在,顧母興許會收納她到自己旗下好好培訓一番。
踏出的顧家宅邸,路瀾清卻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隻是覺得更加沉重。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是早就策劃好要離開了麼,要不然也不會讓賈亭西幫忙拖關係聯係國外的高中來收納她這個高考前的插班生……
路瀾清拖著沉重的行李,在飛機場取了顧母送的飛機票登記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雙目無神。
她的不辭而別會不會讓顧懷瑾就此記恨,她擅作主張的決定會不會讓顧懷瑾對她從此寒心?
路瀾清不知道這一次走了,還會不會回來,又或者說還有沒有能力能夠回來。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希望顧懷瑾不要恨她,因為越恨就i記得越深刻……她希望的是……顧懷瑾能夠忘了她,重新開始生活,一個沒有她幹擾的生活……
飛機的廣播響起,隨後機身開始前行,路瀾清靠在椅背上身體難受得打緊,她卻分不清是高空氣壓導致還是心理作祟……
對不起……
——場景分割線——
顧母讓司機在樓下等著,自己則獨自上樓進屋,尋到臥房後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近期長時間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能時常收到顧懷瑾的消息是不錯,但是哪比得上親眼所見呢?
顧母靜悄悄地搬了個椅子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自家女兒的睡顏,這一次離家事件似乎讓她變得更加剛毅了。
一些事,該怎麼做,做得對不對,值不值得,隻有實踐過才最深刻,最能懂得其中的道理。這些是教科書和口頭闡述都無法教授的。
顧懷瑾醉酒之後,這一夜睡得極其不安穩,隱約覺得她最熟悉的竹香漸漸遠去,卻依稀又覺得是在做夢。因為她從來都堅信,她的無數次回頭,都會看到那道身影緊緊地跟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