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穀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葉氏傳媒的辦公大樓,她起初選房時因一眼能看見那棟大廈,便無視身後侃侃而談的房產經紀人不加思索地簽字買下。
細細想來,似乎從幼年起,她和葉怡然的位置就已成定局。就像現在,她隻有遠遠端望的份,從未有接近的機會。她知道自己至始至終都沒進過葉怡然的心,因為她對自己與對其他人無異,不似她對顧懷瑾那般情深意重。
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陸穀反常地如視珍寶對待,這是她們幼年三人的合照,那時的自己,站在葉怡然身旁笑的那般真切。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笑多了,反而成了麵具,以假亂真到她都無法分清楚的地步。摸摸自己的嘴角,她很想問問自己為什麼喜歡葉怡然,但是她真的找不到答案,她不記得了,她隻知道自己愛小然愛到了無可自拔的地步。
小然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就算是現在疏離的眼神,都足夠她瘋迷。陸穀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變態,中了名為情蠱的毒而甘願無可救藥的變態。
可就算是變態又如何,她的自艾自憐又有誰來關心,思之及此,陸穀的鼻尖微微泛酸,她嗤笑一聲,似自嘲,又帶著濃鬱的苦澀。能愛一個人愛到連朋友都做不成,陸穀覺得自己也是絕了,她一步都沒走,就讓對方拒之門外……望了眼空蕩蕩的雙手,陸穀視線不明地模糊,輸了你,贏了天下又如何?
陸穀由著眼淚肆意流淌,她漠然的打開手機,撥通了號碼後貼在耳邊,淡漠的眼睛逐漸變得空洞,隻有嘴角在慢慢上揚,“洪董,近來可好……”
葉怡然今年年終忙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她不僅讓家裏悠哉的二老回來幫忙,而且甚至想從顧懷瑾手上把小家夥挖過來給自己打雜,雖然隻是臆想。幾個大人物的獨家專題讓整個葉氏傳媒上下轟動,從而出現了人員短缺的問題,葉怡然恨不得現在是章魚,有八個爪子隨自己使喚。
分明應該無暇顧及的葉怡然,卻從小細節中發現不同尋常之處,明日中午準點都會有個外賣送到她的辦公室,她派人去追問過,然而得到的答案是他們店的老板要他這樣做而已。她又派人去追查過那家餐廳老板的信息,壓根與自己毫無交集,若說對方是想借機追求自己,未免也太牽強,一個家庭美滿、年紀可以做自己爺爺的人,有必要如此嗎?
陸穀愜意地躺在陽台的軟塌上享受冬日的沐浴,手邊散落一地的紙張全是後期需要的工作內容。
她快要離開a市了。
然而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焦急,仿佛那晚情緒失控之後,她又恢複成了以前的笑麵狐狸陸穀。
門鈴打擾了她難得的片刻小憩,陸穀慢悠悠坐起來,再不疾不徐地踱步到門前,無所謂自己身上還披的是浴袍便徑自打開大門。
陸穀鬆了手,繞到廚房倒了杯飲料放在茶幾上,再折回陽台躺好,期間隨口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我媽讓我給你帶點回禮。”葉怡然關好門,換了拖鞋坐在沙發上,粗略地掃視了眼房間的布局,黑白冷色係的格調讓她覺得與陸穀鮮活的個性格格不入,她以為陸穀會鍾愛紅色。
“不用那麼客氣,代我向他們轉達謝意。然後你自便,走的時候把門關上就好。”隨手在地上抓了一張紙蓋在臉上擋陽光,陸穀悠悠道。
不一會兒,陸穀感覺到周身溫度降了不少,連光亮都在下降,她不明所以地掀開白紙,與居高臨下的葉怡然對視,她揉了揉眼睛,低低道:“怎麼了?”
“你最近在做什麼?”
陸穀仿若聽不懂葉怡然略微低沉的聲線所表達的含義,調笑道:“你開始關心我了嗎?”
“不用跟我裝傻,除了你不會有人做這麼無聊的事。”
“無聊?”陸穀臉上浮現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站到葉怡然跟前,玩世不恭的眼睛大肆地打量,“葉氏傳媒以公信度為本,那幾位大人哪一點不符合了,嗯?如果是無聊,你們葉氏傳媒現在如此重視這些事情是怎樣,打臉嗎?”
“陸穀!”葉怡然慍怒地瞪著麵前永遠令她無法琢磨透的人,“你到底想怎樣?你在打什麼主意,直接跟我挑明說了,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鋪路。”
陸穀聞言臉色驟變,陡然上前一步把葉怡然逼到護欄邊,她身後的防盜玻璃被陸穀的雙掌震得發響,“我想怎麼樣?我陸穀在你葉怡然的眼裏就這麼不堪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