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時無刻都在查看自己的傷口,雖然鬼頭烙印上的傷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愈,但我仍然覺得度日如年。
每天,我會在仐姝的房間裏待很久,靜靜看著她如孩子般的睡臉。
有時看到她因為疼痛而表情痛苦,我會拿冰涼的濕毛巾為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有時看到她會說出我聽不懂的夢囈後,流下眼淚。我卻隻能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
胸|前的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康複著,但我覺得還不夠快,還要再快點。所以每天晚上我都會強忍痛楚,堅持去做‘無名’動作,來加速痊愈。直到頭腦控製不了身體,頹然倒地為止。
在第九天裏,我終於看到鬼頭烙印上的傷口痊愈了。
我迫不及待地去找陳伯,陳伯仔細檢查我的身體後,點了點頭:“行,我們現在就出發。”
中午時分,我和陳伯開車到了清邁的一處郊外,那裏人跡罕至。空曠的一大片空地上,我隻看到一棟建築物豎立在此。
那是一間很小的寺廟,寺廟的外牆上顏色幾乎掉光,露出難看的土牆。門外的香爐鼎上沒有任何煙火,我和陳伯踏進寺廟門口,看見端坐在裏麵的佛像身上的金漆已經掉光,掛在周圍的紅色稠條早已塵跡斑斑。
我環顧四周,看到左邊的牆壁邊上,站著兩名看起來已經非常老非常老的男人,禿頭的他們身穿青色長袍,皺巴巴的臉皮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自己已經死去很久很久那樣。
他們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有紋身。密密麻麻的紋身布滿了整個頭顱。
我們來到他們跟前,陳伯向他們雙手合十,恭敬地說道:“靈旗空際看,坊因購雲立。”
他們同時睜開渾濁的雙眼。
我仿佛看到他們臉上的紋身一下子鮮活起來,每一條紋路都化成表情,一種見慣滄海桑田,熱血情仇恩怨的往事所刻畫的悲傷複雜的表情。
無數道紋路,化成無數種表情。
兩張老人的臉,我的雙眼已經移不開。
直到陳伯拍了我一下,我才清醒過來。
陳伯走到牆邊,左按按,右按按,牆壁突然劇烈蠕動,出現一個大洞,在大洞的後麵,我看到一條青石鋪成的小路,一直往前延伸,不知道會通往那裏。
兩名老人依然靜靜地站在兩旁,臉上的皺紋和紋身看起來更深,仿佛交織成更為淒慘而哀怨的圖案。沒人知道他們心裏真正想著什麼。
我和陳伯往大洞裏走去,我剛踏進大洞裏,隨即轉回頭看,大洞已經消失,餘下一麵牆。
我們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我問陳伯:“這條小路是通向靈坊?”
陳伯點點頭:“對,還要走一段路。”
我不禁感慨道:“之前躲方永剛,誤進了幻陣,以為那裏已經算大了,現在來到這裏,才知道自己見識少。對了,進來前,看到的兩名紋麵老人感覺很奇怪,不留意看向他們臉上的紋身,自己差點就沉浸裏麵。他們是幹嘛的?”
陳伯說:“他們是守門人,像這樣的進口,聽說還有幾處。”
大概走了幾分鍾,我和陳伯走過來一座橋後,小路變得曠闊起來。
陳伯叮囑我:“前麵就是靈坊,你牢牢跟著我,不要亂走。”
路的兩邊起霧了,我的耳邊不斷聽到叫賣聲,但被濃濃的霧給擋住,什麼都看不見。
青石路開始有分岔路,陳伯沒有猶豫,左拐右拐。我緊緊跟在陳伯的身邊,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行人,他們服裝怪異,臉部始終被一層淡淡的迷霧給掩著,看不清他們的真麵目。他們有的剛從路兩邊的迷霧出來,有的是剛走進去。
我偷偷問陳伯:“我不斷聽到路兩邊有叫賣聲,可他們的店鋪,我一個都看不到。”
陳伯說:“你當然看不到,這裏的店鋪都被靈術保護住了,除非知道店鋪的靈印,否則都會看不見的。”
“這裏店鋪都看不見,進來的人怎麼能找得到?”
陳伯沒好氣地看我一眼,指了指路邊的一塊暗色石頭:“你睜大眼睛,看看,石頭上是不是有數字?”
我低頭一看,暗色石頭上有一組數字若隱若現,我仔細盯著看,看到了一組數字,上麵顯示著116。我繼續往前走發現,每隔一小段路,路旁就會有一塊暗色石頭,感覺這如路牌的功能差不多。
可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想明白,我繼續問陳伯:“陳伯,那我想去別的店鋪買其他東西,卻又不知道靈印,怎麼辦?”
陳伯說:“可以問守門人,你隻需要告訴他們,自己大概想買什麼,他們就會準確告訴店鋪的牌號和進去的靈印。隻不過問完,需要給費用的。”
我恍然大悟。
不知道走了多長的路,陳伯終於停了下來,我低頭看腳下的暗色石頭,上麵顯示為247。
陳伯對我說:“等下好好記得我所做的靈印動作。”說完,他的雙手結成了一個奇怪之極的手印。我手忙腳亂地依樣畫葫蘆結成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