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看到自己的女兒躺在這裏,突然蹲下來捂著臉痛哭流涕。
由於我要照顧好李叔,此刻我心裏多麼難受,我都要忍住。
上次李叔過來就知道李清清在東莞所做的事情,隻是了解的不那麼詳細而已。
李叔蹲在地上哭了一會兒,突然用力拍打自己的腦袋,“閨女啊,是爸爸對不起你,如果爸爸當初不讓你去東莞打工,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聽完李叔說起在東莞打工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有次在醫院,李清清談起自己兒時的夢想,她想讀大學,想當一個小說家,說自己讀書的時候語文特別好。
還記得李清清當時說這些時充滿憧憬的眼神,突然我意識到一件事情。
人的命運有一部分是天注定,有一部分是自己選擇的,但它的源頭卻是由別人決定的。
然而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李清清死了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李叔站起來轉過臉對我說:“亮子,我想陪夢珂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在我轉身離開前,看到李清清胸前隱約露出的紋身,那上麵寫著一個“亮”字。
無論她曾經是什麼樣的人,但她對我的情深意切的確是真的。
可是我卻在她最後的時刻棄她於不顧,狠心的將她拋棄了。
一個小時後,李叔從裏麵出來,他麵如死灰,雙眼深陷,如黑洞一般令人膽寒。
“走吧,亮子。”
李叔聲音嘶啞地說完,自己一個人朝前麵走去。
當晚,我擔心李叔崴傷的腳,同時又害怕他獨自住在旅館會精神崩潰,於是留下來陪他。
躺在他的身邊,他一直背對著我,默不作聲。
這一夜,我也睡意全無,直到天亮,我總覺得他始終沒有合過眼。
李清清客死異鄉,葬禮上,她隻有一個親人,一個未婚夫,一個朋友。
在小小的告別廳裏,李清清躺在棺木裏,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步昭柔給她買的。
今天的李清清特別美,她臉上的疤痕在化妝師的修整下已經全然不見。
她穿著一條潔白如雪的裙子,裙子上繡滿了純白的珍珠,兩隻手放在小腹上,安詳而平靜,看不見一絲痛苦。
原本失去血色的嘴唇,現在塗上了粉紅色的唇彩,光彩動人。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待嫁的新娘。
司儀站在前麵讀著千篇一律的告別致辭,我們三人沒人有心思聽她講什麼,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寄托對李清清的哀思。
告別儀式結束後,李叔突然扶住棺木不肯放手,他的淚像斷線的珠子流淌在李清清冰冷的手臂上,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閨女啊,你讓爸爸以後怎麼活……”
我上前去攙扶李叔,李叔癱軟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李清清被推進火化間。步昭柔也在一邊紅著眼睛擦拭眼淚。
葬禮結束後,李叔捧著李清清的骨灰盒離開了殯儀館。
幾天下來,李叔已經折騰的不成樣子,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也愈加的明顯和深陷。
李叔看到自己的女兒躺在這裏,突然蹲下來捂著臉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