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小誠子領來了一位五十來歲,瘦瘦矮小,身著從六品官服的老頭。
古昊日日上朝,見慣了高官的行禮叩拜,自然沒有常人上前親近的習慣,見他進來隻是微微頷首讓他坐了。
古昊雖不覺的,但是他的表現對以為朝廷命官來說實在不太禮貌,隻見縣令也不惱,像慣常見過場麵的人,麵色溫和,很有些為官者的從容。
“本官是錦州的知縣陶鈈崞,公子借道此處未能遠迎,恕罪恕罪。”陶大人拿過仆人奉上的茶,喝了一小口,緩緩的開口。眼光柔和的看向古昊,卻像是長輩在看子侄一般。
古昊全沒有注意陶大人的語氣和態度,既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也沒有過分的疏離傲慢,隻是客氣平淡的說道“大人客氣了!本就是路過,沒有想到給大人添亂。”語句中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派上位者的氣度。
古昊的態度他自己並沒有舉得不妥,可是看在陶大人眼裏卻是讓他帶了份小心,心說,知縣雖然是不大的官,但是總也是一方的主事人啊,他既然年紀輕輕有了這番氣度,恐怕在楊家很受重視,出入也見慣了場麵。於是更不敢托大,更加客氣的說道“公子見外了,楊尚書家風高潔,今日得見公子,實在是本官的幸事。”
“您客氣了。”既無過份的謙虛之詞,也沒有多少說一句應承的話,生生就接受了“家風高潔”“是本官榮幸”的話,古昊自然的喝著手上的茶,竟毫不知情自己的言行已經徹底的讓眼前的這位陶大人絕對的對他無從定位。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再看看麵前從容淡定的公子,陶大人再也回不到剛剛的那份胸有成竹,有些賠小心的問道“公子與楊大人是???????”
“楊尚書與家父同輩,待我如子。”古昊據實以告,非常簡潔的說明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回答很完美,結果就是說了等於沒有說。您是楊家的旁支少爺我當然知道您和楊尚書的輩分了,“待您如子”就更不用說了,出門在外,誰不想跟別人說富可敵國的國丈也待他跟親兒子似的?
於是孜孜不倦,鍥而不舍的陶大人隻好接著問道“楊公子是楊尚書楊大人的親子侄?”幾乎是肯定的。不是親侄子怎麼會直接入住別院?楊家的產業那麼多,在楊家的客棧了一樣可以住一宿。再說那個架勢,夫妻兩人出行,奢華的馬車,仆眾不論,光侍衛就有四十人。如此陣仗,必然是尚書大人的至親才有的排場。
“遠親。”古昊微微的扯著嘴角,謙和的回答。看著陶大人眼中的“怎麼可能”的眼神,心下暗笑,還說什麼“提攜之恩”,連楊致禮有沒有個像樣成器的子侄都不知道,還妄想攀什麼交情?
“楊大人與公子情同父子,那在官場必有提攜,公子好福氣啊。”陶大人想,不是近親,那便是對楊尚書有所幫助或者是受他重視的後輩了。
“在下並無官職,此次也是帶著內子探親,順便到關外做些生意。”古昊好心的將話題截住,免去了陶大人的不少猜測之勞。
“楊家的生意,自然是非一般商戶所比擬的。”“錦州乃繁榮大縣,公子為什麼不多待些時日?”也對也對,這樣就對上了,他怎麼忘了,楊家除了是高高在上的尚書之家,更是經商大戶,楊家人為官是小,經商那才是他們的正途。
“實在是要趕著在年關之前回來,路上不便耽擱。”古昊好心的解釋到。
也對,如今已經是中秋,眼見著要入冬,冬天過了是年節,確實要趕路。
趕路好啊,走的越早越好,免得在他的地界上,有什麼事兒;如今他還有半年的任期,任期一滿就能衣錦還鄉了。還有半年,千萬要順順利利。
一想到楊公子一行人明天就走,不免心下鬆快,又想到本次來的目的,便說道“公子出門在外一定會有所不便,本官為公子備了些常用的家什,小小意思,不足掛齒,還請笑納?”說著將一本小冊子遞到了古昊的手邊。
古昊也不客氣,拿過了禮單略略過了幾眼,就擱在了茶幾上“無功不受祿,大人太客氣了。”
陶大人一見楊公子把東西收下了,心裏的石頭全都落了地,麵色舒緩,品了口茶,溫和的說道“哪裏哪裏,公子回到京裏,隻需將錦州民眾‘安居樂業’‘五穀豐登’的實情與楊尚書‘據實以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