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九,四皇子和小公主的抓周禮的前一天。為了把抓周禮和曌國的除夕夜過好,宮中的人都在各自忙碌著,觀雲殿的宸妃娘娘如今監理後宮,後宮的大事小情的全都要過觀雲殿一遍,所以殿裏更是顯得熱鬧。
宸妃娘娘也不過是能歇下來喝了口茶的功夫,太後娘娘那邊兒的旨意就來了,說是要讓宸妃娘娘過慈安殿一趟;有一位重要的客人需要見一見。
慶心想著,大約就是太後娘娘要囑咐一些抓周禮的事宜,或者是太後娘娘有特意邀請的客人需要留意,反正長輩的事情都是最緊要的,她便讓寄月給她收拾了宮裝,讓寄雲拿了抓周禮上安排的流程的向此的計劃以及當天所宴請的官員名單等一起去了慈安殿。
太後娘娘之所以在這個時間讓宸妃去慈安殿,其實還真心不是因為想要囑咐慶心什麼,慶心做事情從來就是周詳的,她很放心;太後讓慶心過去的原因是後宮來了位平時請都請不到貴客。
“宸妃娘娘,許久不見!”慶心到了慈安殿的內殿,便有人先向她起身打招呼。
來人行的不是俗禮,隻是拂塵一掃微微頷首。
熟悉的是灰藍色的道袍,不是很厚,也不是很新,卻非常出俗的幹淨。不必靠近,就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淡淡的萬物複蘇的氣場,這個感覺是慶心熟悉的,雖然隻見過一次,卻一直記憶猶新。
“玄貞師父!”小時候玄貞師父與她見過,那時候她還很小,不過她都記得。
“玄貞與娘娘一別十幾年,沒預想到娘娘竟能一眼認出,娘娘果然善記。”那時候的慶心還是小孩子,三歲的樣子,對於一般人來說是不可能輕易就認出來的。
“是師父的身上又一股子萬物複蘇的正氣,著普天之下,隻有師父能如此讓人覺得親切,倒不是我記性好。”宸妃娘娘笑著說。
“娘娘慧眼,玄貞修行的就是身上的這股氣,天地萬物,確實是憑借著這種生機而生生不息,初生時,人人都有,隻是常人往往忽略,自行折損了。玄貞不才,常年積德蓄養著它,等到氣滿德豐的時候,便是玄貞回到歸處的時候了。”玄貞笑著說。
“慶心這丫頭是個有福的,她說的那些,哀家是一點兒都看不到的。”太後娘娘聽著什麼萬物複蘇什麼的也在端詳玄貞,可惜自己卻沒有找到他們說的那種所謂的正氣,隻是覺得玄貞格外的幹淨些。
“兒臣那裏能比母後有福氣?”慶心笑著說“不過是說了那麼一句,是師父善意迎合兒臣罷了。”不過是慶心自己的一種感覺,總覺得玄貞身上有一股勃勃生機,那股了仿佛像春天的新芽,格外的幹淨,清新,讓人覺得珍視。就像孩子們小時候的感覺,或許,就如玄貞師父說的,人人都成有過,不過是後來被自己折損了罷了。
“師父卻一點兒未見改變,十多年了,容顏依舊,不愧為當世道家第一人。”近二十年的時光,玄貞與慶心腦海中的她幾乎沒有一絲變化,都說時間是公平的,但是卻未肯給玄貞師父麵前打破了這個推定。
“絕非玄貞一人如此,隻是我派係中的人皆如此,其實是數十年未曾變過了。”玄貞笑說“時辰與玄貞,隻是與旁人搭乘同一時空的一宗存在,不過是眼中的日出日落,月圓月缺。”參道多年,遵循著先輩們的教導,也有了自己的領悟,便知道,人的肉身不過皮囊一具,於她也不過是“工具”而已,知道如何愛惜,便能將這件工具“保存”保存的好一點兒,如此而已;卻不執著於它的形態到底如何,無非是用它有限的使用年限去做更多積德行善的事情,終有一日功德圓滿,便要棄它而去,回到歸處。
“師父如今已經是化外之仙。”聽說玄貞大師從出生便被高人斷言終將成就一身善緣,不能留在俗世之間,她被收養在觀中,飲露食花,不食人間煙火,為的就是讓她不沾凡塵;據慶心所知,道家修行,但求功德圓滿,悟透大道便可飛升了,在悟透之後,大多人會斷掉凡塵俗事的一切糾葛,包括膳食,難道玄真大師已經接近飛升的時刻了“師父如今已經辟穀?”不是所有的人辟穀都是為了飛升做準備,但是如果原本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師從此就辟穀,說不定就是一種預示。
玄貞點頭笑笑,“辟穀多年了;可惜,玄貞俗緣已了,功德未滿。”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塵世中求得圓滿,即便是玄貞大師,也是有自己的曆練。不凡人要遇上不凡事,而那些都是他們該完成的使命,該積攢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