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從樓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蕭寒嘴角帶笑,卻猛地反應過來什麼,飛快的將手裏的煙蒂踩滅,竟然還不放心,一腳將煙蒂踹開,踹到宮四叔的那一邊去。
自從宮溟手術結束之後,他就對煙酒這種東西有了天然的抵抗力,基本上不允許出現在他範圍之內,就連蕭寒也是如此。
確定毫無破綻之後,他才緩慢的移開目光——之前在開車的時候,他就提前打了電話過來,宮溟這兩天已經放下了宮氏,專心處理宮家的那一檔子事兒。
宮家的事兒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難免浪費精力,又是夏筱筱要回來的日子,蕭寒忙的有些不可開交,幹脆就直接帶著孩子過到這裏來,不過,來的路上蕭寒並沒有說他帶了孩子過來。
實際上,蕭寒還是有一點惡趣味的,要是讓宮溟見到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兒子”,該是什麼表情?
而且,蕭寒真的沒力氣讓這個小家夥在家裏待了,有他在的地方,誰都別想安生。
而此刻,那一身挺拔西裝的宮溟從樓上走下台階,清冷的眼眸掃過四周,從眾人的臉上掃過來。
他的臉色一直都是微微蒼白的,身體還沒養回來,這段時間又忙著公司的事情,多少有些周轉不過來,在樓上聽到樓下的動靜,多半猜到是蕭寒過來——隻是沒想到,他還帶了一個小東西過來。
他的目光觸到那一抹嬌小的身影的時候,連半個身體都跟著微微僵硬。
皺巴巴的粉紅色,在遠處幹嚎,分明不是多麼好看的樣子,卻在那一瞬間讓宮溟的呼吸都跟著停滯,腳步微微頓住一秒,才繼續僵硬的邁開。
不用說也不用問,他隻要一眼看過去,渾身的血脈都在澎湃,骨骼似乎在一瞬間都被充滿。
原本還帶了幾分戾氣下來,可是在這一瞬間,他身上都彌漫著一種溫潤,別的事情都並不重要了,在此刻,一整個屋子的人都黯然失色。
他的眼裏,滿滿的都被那小小的影子脹滿,渾身的氣勢一瞬間柔和,那種柔情看得人頭皮都跟著發麻,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緩慢的走過來,甚至靠近的時候,都慢下腳步。
保姆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了一眼麵帶笑意的蕭寒,幾乎是下意識地讓開一些。
因為宮溟在剛剛走過來的那幾步,讓她看著就覺得莫名的安心,雖然蕭少也沒跟她說過這是什麼人,過來是做什麼,可那男人走過來,眼裏滿滿的溢出來的光芒,看到人心都跟著放下來。
跟很多父母都是一樣的,就是隻要看一眼,就會不由自主的疼到心裏去的感覺,看的人很暖,莫名安心。
沙發裏的孩子不安穩,哭的鼻涕眼淚凝成一團,嬌嫩的小嘴連音節都沒有,隻是在硬生生的幹嚎,任憑誰哄逗不好使。
保姆一時在旁邊急得滿身是汗,時不時的看一眼蕭寒,可對方隻是笑著,眉眼燦爛的看過來,絲毫不為所動,保姆也就隻能壓下心裏的不安分。
懷裏傳來一點點動靜,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幹嚎的沒有力氣了,宮溟有些不自然的把他抱起來,手指緩慢的觸碰他的臉。
那小家夥本來是幹嚎的,可是莫名的就愣住不動了,張這嘴盯著他傻傻的看了幾秒,居然突然笑了,口水都流出來,小小的嫩嫩的手直接張開,在半空中揮舞了兩下,突然握住他的手指。
他握住了宮溟的大拇指,在他的手指被那一抹柔軟溫熱覆蓋住的一瞬間,宮溟的心裏就好像是掀起了一場滔天巨浪,溫熱的洪水呼嘯過來,將他被凍的冰冷的骨骼都僅僅包裹住,?很燙,燙到他滿身的熱血都跟著沸騰起來。
他小心的抱著,艱難的調整了一下姿勢,那麼小的一團,生怕自己抱不好,在懷裏,他不安分的動一下,幾乎都沒有任何的重量,卻還是驚得宮溟心裏一緊,下意識的抱緊他。
旁邊的的保姆放心了一些,輕聲的跟他叮囑一些要注意的事,不過看宮溟的手很穩,她也就放心了一些。
似乎是哭累了,連幹嚎都懶了,那小東西“咿咿呀呀”的叫了片刻,一直到宮溟俯首,他就昂著小臉蛋蹭上去,小臉蛋兒輕輕蹭著他的小下巴,口水蹭了他脖頸上,有些不得要領的折騰。
宮溟輕輕的捧著他,竟然下意識的搖晃他,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眸開始迷糊,手指抓緊他的領口,又鬆開,然後漸漸安靜的閉上眼。
似乎睡著了?
蕭寒一直在旁邊看著,在此刻終於如釋重負:“他可算睡著了,一路上折騰死人,哭得我腦仁疼。”
他說著,很艱難的抬手揉了揉額頭。
“你說什麼?”宮溟轉頭,問道。
蕭寒還在揉太陽穴:“我?我說我開車過來,被他哭的折騰死了啊。”
宮溟依舊輕輕的搖晃她,沒有抬頭,隻是突然很冷清的勾了勾唇:“你帶他,然後從高速開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