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相信,郝屠夫沒那樣多花花心腸,所作的一切,僅是由於本心純善。
正是這樣,她才會覺的很難受很內疚。
她,很可能,辜負了一個好人。
實際上,梅英有些擔憂郝屠夫會真生氣,會午間不回來用飯。
可到了午間,她飯作好了,郝屠夫還是來了。
梅英院兒中擺一個木桌,把菜放上,大瓦盆兒擱火爐子上,上邊作燉菜。
怕菜會冷,因此特意預備火爐子,熱熱一盆兒,還冒著泡,這會功夫愈熬愈香。
籃裏放了些苞米餅餌,主食。
梅英作的苞米餅餌是改良版的,白麵多數,加豆粉,柔軟度比外邊的餅餌好得多。
自然,梅英不會跟他講話,已經暗示的很明白了,她便不想再跟他黏糊。
東西擺上了,她便進去了。
屋中燒著炕,因此燉菜便不必擱在爐上,他們飯量小的多,因此就一個湯碗,裏邊的菜也彌散著濃厚香氣。
隻是此刻,老大跟老二有些心不在焉,逗著小貝貝玩兒,可小貝貝笑,他們卻沒笑。
“過來吃飯!”
梅英雖不想相信這兩孩兒已跟郝屠夫產生感情,可是,郝屠夫對他們是不錯,興許在他們幼小心靈中,郝屠夫的出現,在某種程度上是代替了爹的位置。
即使他們親爹還在時,估摸亦不可能像郝屠夫一般把他們頂肩頭上,帶他們玩樂。
對孩兒子來說,尤其是男孩兒,這是非常關鍵的。
“今下午我們不要午睡了,天冷,也應當給你們父親燒點紙……帶件厚衣裳去。”
梅英給孩兒們夾上菜,忽然講道。
老大、老二一怔。
梅英也清楚,這會功夫要他們去看一口瘮人的棺槨,實際上真真沒多大意思,要他們知道,那才是他們的爹?
隻是,她有她的打算。
“要不,我們買塊地,把你們父親就葬城外,好賴算是入土為安,往後再去看他,亦是不必再跑那樣遠,還要問金奶借車。”
“我們有錢啦?”
老二撐著腦袋。老二除吃以外,最感興趣的便是錢了。
“本來就有,以前,我總尋思著,等你們長大,帶你們父親棺槨落葉歸根。隻是如今瞧瞧,也是沒什麼意思。你們說,是不是?”
梅英實話實說,等著老大老二長大,還要多少年,還不若先尋個好地葬了,等真真老大老二有能耐了,再奉他靈位衣錦還鄉,也好。
老二看老大,雖說隻大二歲,可到底這是長兄。
老大實際上亦不明白,撓了半日腦袋,猶疑了半日,還是講道。
“我聽娘的。”
“那過完年,我就要人選個好日子,作個法事兒,這樣,你們父親也可以入土為安了。”
梅英點頭,算作決定了。
她跟老大老二倆小屁孩子商議事,還真不是什麼民主、客氣,而是她心頭明白,老大老二到底是記的章貢生的。
正是由於記的,她又不是親娘,因此很多事兒,她必要獲得他們的同意和授權。
自然,此刻要章貢生入土為安,實際上也有她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