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縱使相逢應不識(1 / 2)

半夜,羚迷迷茫茫地醒轉,睫毛翕動,周圍亮著柔和的橘黃色燈光,來自床頭燈,她的身側,側身躺著安靜睡熟的莫莫,即使在睡夢中,莫莫也拉著她的手,仿似她會突然不見。

萬籟俱靜的夜裏,悉索聲和呼吸聲被無限放大,下意識朝著一個方向看去,床邊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道頎長有力的身影,正是虞修白。

羚一骨碌爬起來,昏暗中,雙眼晶亮晶亮地盯著虞修白。

那眼神,分明把他當做了入侵者。

在她的認知裏,這個男人從天而降,大廈裏偶遇再到瀾江邊偶遇,之後的廣告被拒,成為莫莫幼兒園的園長,走進顧爸顧媽的視線內並進入顧宅,而後到景和公寓……這一切的一切,巧合的就像是事先設計好的。

他簡直就是寸寸入侵她和顧少清的領地。

尤其是這兒。

觸目所及,皆有顧少清留下的痕跡,這些,都是她小心珍藏的回憶,而眼前的男人,堂而皇之地進駐這兒,肆意破壞。

虞修白修長的身子斜斜地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扶手上,另一隻手撐著額頭,璀璨生輝的鳳眸靜靜地注視著羚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神,透著羚不懂的溫柔和清淺。

就像……就像羚是他曾經遺落的戀人,他在透過她緬懷故人。

羚惱怒起來,扶著床沿下床,走到虞修白麵前,壓低了嗓音質問:“你為什麼不離開?”

他微微坐直身子,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我說了我有潔癖,住不慣酒店。”

“那就回家。”羚近乎壓抑的低吼,他的入侵,帶給她莫大的困擾。

虞修白麵無表情地瞧著她,忽地說:“剛剛你暈倒了,我救了你,你一點感激沒有,倒是一醒就趕我走,真是無情無義的女人。”

羚抿著唇兒,不管他說什麼,都不為所動。

半晌,虞修白歎著氣起身,“薑院長說你憂思過度鬱結於胸,再這樣下去估計會抑鬱而死,叫你去看心理醫生。”

他一邊說著,一邊瀟灑起身,收拾著自己的行李,整齊地放進行李箱,做好後,走至床邊平靜地盯著莫莫看,“她多可愛,像個小公主,她的爸爸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就沒了,長這麼大,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你忍心讓她在將來的不久,連媽媽也要失去嗎?”

“不——你胡說,我不會離開她的。”羚雙手握拳,身形隱隱顫抖,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中最隱秘的傷口,惱羞成怒起來。

“哦——是嗎?”虞修白拖長了調調,微微側目,洞察一切地注視著欲蓋彌彰的羚,“你心愛的男人死了,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在你眼裏成了不值得留戀的灰色,你表麵看起來很努力地生活,實則隻是太過壓抑,長此以往,你的身體就會一天不如一天,最後離莫莫而去……”

“胡說,胡說!我很愛莫莫,我會一直陪著她長大。”羚拿起行李箱塞到虞修白懷裏,推搡著他,讓他快走,虞修白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看她,“那就開朗點,重新找個男朋友,別整天閉關鎖國。”

羚低著頭,不理會虞修白的話。

虞修白被她推到了門外,頭頂的聲控燈亮起來,明亮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

俊美的臉龐浮現無奈,性感的薄唇自嘲地輕勾,“曾經有人說我隻要憑著這張臉就會無往不勝,沒想到在你麵前,卻是一敗塗地。”

“你再迷人也抵不過他。”話音未落,門板忽地合上,隔斷了兩個人的視線。

走廊裏的虞修白望著門板靜默片刻,轉過身,進了對麵的19——B。

羚回到臥室,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衣服,便進了浴室衝了個澡換了睡衣,出來時卻是沒了睡意,不由自主想起了顧少清,想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哪怕是傷痛的,如今也變成了一種美好。

腦海裏的畫麵一轉,眼前浮現了劇烈的爆炸,漫天的火焰……一瞬間,肝腸寸斷,目光無意中掃到沉睡的莫莫,抽噎著深吸一口氣,嘴裏默念著不去想不去想,不能想不能想。

過去是鴆毒,想了會痛,不想也會痛。

就在這種煎熬中,窗外的天空泛起了白,終於有了困意,倒在莫莫身邊,閉上眼很快睡著。

等到再次睜眼時,莫莫跪在沙發前,背對著她在看著什麼。

房間裏流淌著昨晚反複播放的那首《至少還有你》。

“莫莫,你在看什麼?”起身,走到莫莫身後,原來沙發上放了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自己之前拍的那三支廣告。

香水、沐浴乳、護膚品,都是貼身用的洗漱用品,把她拍的美上天,屏幕裏的自己,風姿卓越,皮膚白皙,表情婉約而優雅,簡直不像現實中的自己。

“媽媽好美呀。”莫莫回過頭,眨巴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純真地讚歎。

羚望著反複播放的廣告,微微沉下臉,“這筆記本是虞叔叔的嗎?”

莫莫點點頭,忽地想起來似的問:“媽媽,虞叔叔去哪兒了?我早上起來,怎麼沒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