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站在門邊,“你洗好了嗎?我給你拿了睡衣。”
羚把睡衣遞進去,騰揚接了,她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騰揚還沒出來,忍不住問他要不要幫忙。
那些傷痕,明顯是剛打不久,一定疼死了。
“我後背夠不著。”房門拉開了一點,騰揚穿著睡褲,赤著上半身,怯怯地露出一雙眼睛。
羚見了,心裏一抽,笑著說:“我幫你呀。”她走進浴室,看到地上放著盆,盆裏是新換的水,冒著絲絲熱氣。
她走過去,用一隻手拿起毛巾,發現擰不幹,不免尷尬,這時騰揚接過去,像模像樣地用力擰幹,再把毛巾遞給她。
羚看著他細瘦細瘦的小身板,想到莫莫胖嘟嘟的身子,心裏陣陣難受。
騰揚低了頭,背過身去,她看到了他傷疤宗橫的後背,心裏又是一揪,一邊輕輕給他擦洗,一邊問:“疼不疼?”
騰揚搖頭,羚不信,側身,定定地去看他,發現他緊咬著牙關,臉上害羞的紅了。
“要是疼,你就告訴我。”羚溫柔出聲,手上的動作特別的輕柔起來。
騰揚站著,一動不動,連哼一聲都沒有。
“揚揚真是堅強。”等到徹底清理好他的傷口,羚忍不住稱讚,騰揚的小臉更紅了,低著,拿起睡衣默默穿上。
之後又把水倒掉,接了幹淨的水把毛巾洗幹淨,遞給羚晾好。
他做這些事時,出奇的嫻熟,流暢,好像從會走路開始就學會了,顯得特別的招人疼。
羚領著他出了衛浴間,讓他就睡在莫莫的邊上,他羨慕地看了一眼莫莫,卻是搖了搖頭,“你上去睡吧,床很大,夠我們三個人睡的。”
騰揚還是搖頭。
羚蹙眉,問他為什麼不肯,他把頭低到胸口,半天不說話,在她的再三逼問之下,他才聲若蟲蚊的說:“我夜裏要給爸爸倒水喝。”
羚不可思議地哈了一聲,脫口而出:“他一個大男人,憑什麼要你三更半夜倒水給他喝?”
騰揚低著頭,說:“爸爸是個殘疾人。”
羚呼吸一滯,“就算是個殘疾人,也不能這麼虐待你,揚揚,你是從哪個福利院被領養的?可以回去嗎?”
問到這些時,騰揚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頭,可能是瘦的緣故吧,他的眼睛又大又黑,絲毫不比莫莫小。
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羚。
看的羚心裏毛毛的,不禁問他怎麼了,他卻又低下頭,小聲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領養了,不記得自己從哪兒來的。”
羚心裏一痛,有點束手無策起來。她不想讓揚揚再挨打,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讓他脫離現在的困境。
如果不做點什麼,總覺得對不起他。
“今天晚上我做主,你就睡這兒,明天我會找你爸爸說,跟他解釋一下。”羚拉住騰揚,堅決讓他睡在這兒。
騰揚再一次抬起頭看了看她,又羨慕地看了看莫莫,終於是禁不住誘惑,點頭,在羚的指揮下,爬上去,小心翼翼地躺到了莫莫的裏麵。
羚看了看,叮囑他早點睡,自己回到衛浴間洗漱,出來時,騰揚已經睡著了,她關掉大燈,亮著床頭一盞朦朧的小燈。
閉上眼,想著明天即將離開,不知道揚揚怎麼辦?
半夜時,羚動了動身子,發現頭發被什麼壓住了,奇怪地用手摸了摸,卻摸到一隻小手,緊緊地攥著她的一縷發絲。
這隻小手是騰揚的。
不知何時,騰揚挨了過來,緊緊地靠著莫莫,莫莫已經被他擠得睡到了下麵,而他上半身就挨著她,另一隻手攥著她的衣角。
莫名的,在這深夜時分,鼻尖兒一酸,眼眶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