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暴雨,遠處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了令人壓抑。
顏歡正站在窗口向外張望,樓下院子裏突然駛進了一輛寶藍色的卡宴,穿破厚重的雨簾,停在了門口。
先下車的是司機,他撐起了一把大黑傘走到了後排,拉開車門,罩著傘讓車裏的人下來,傘擋住了視線,看不真切。
顏歡想,一定是那兩個高高在上的喬家小姐吧,她們每次來這兒都一身盛裝,踩著漂亮的高跟鞋,好像隨時要去參加舞會。
隻是,她們昨天不是才來過嗎?
自己狀態很好,為什麼今天還要來?
正納悶地想著,房門外傳來隱約的腳步聲,而後房門被打開,進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果然是喬家小姐。
走在最前麵盛氣淩人的是喬家二小姐,後麵是溫柔和藹的喬家三小姐,再後麵……目光忽地頓住,進來的居然是個年輕男人。
男人很高很高,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往上,但很瘦很瘦,瘦的好似一根柴,他麵色蒼白,看起來非常虛弱,但這些都掩蓋不了他渾然天成的貴氣和英俊。
此刻,他雙腿無力地由司機扶著慢騰騰走了進來。
而後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不待呼吸喘勻,就抬眼朝她看了過來。
琥珀色的眸子,明亮銳利,目光之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和鄙夷,仿佛她顏歡,隻是個微不足道的螻蟻。
他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顯而易見,他跟喬家姐妹一樣,都是衝著孩子來的。
心髒,驟然亂跳了起來。
一個猜測,令她心口陣陣發緊。
難道……眼前骨瘦如柴的男人,就是她腹中孩子的生父?
可是,之前喬家姐妹說,這個孩子的生父是個植物人,很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前幾天甚至告訴她將要不久於人世,可這會兒,眼前這個男人,是誰?
他來做什麼?
“他是我們的四弟,孩子的生父,他剛剛醒轉沒多久,”喬二小姐打破了沉默,“他堅持要來見一見孩子。”
顏歡神色微僵,呐呐開口:“孩子還在肚子裏……”
言下之意是怎麼見?
喬二小姐看向喬逸帆,也是同樣的問題。
喬逸帆不理她,徑直朝顏歡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因為男人眼中的輕視和鄙夷,讓顏歡不自覺猶豫起來,而這當口,男人毫不留情地揚聲:“怎麼了?一個代理孕母還扭扭捏捏的?”
一句話,輕而易舉把她打入人間地獄。
對,她是代理孕母,隻要錢不要倫理道德的代理孕母。
她有什麼資格違逆金主的意思?
心尖兒,疼了又疼,硬是揚起笑容,朝著男人走了過去,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男人卻揚眉,沉聲開口:“到我麵前。”
她咬了咬唇,低著頭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麵前,但仍然保持了半臂的距離,他似乎是不耐煩了,伸手拉了她一下,她沒想到這麼虛弱的男人力氣居然出奇的大,隻輕輕一拉,就把她摁在了沙發上。
“別動!”他命令式地冷冷開口。
大手,隨即落在了她的肚皮上,輕輕的,溫柔地摩挲,“小寶貝,爸爸來看你了,你高興嗎?”
他對肚子裏的孩子說話,語氣溫柔的不可思議。
顏歡半躺在沙發上,尷尬僵硬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語氣,與對待她時,截然不同,就連眼神,都是全然溫和的。
可見,他非常喜愛這個孩子。
“她動了,她好像踢了我一下。”突然,男人高興的大叫起來,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來摸去。
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推開了他,微微坐直了身子。
誰知這一舉動,竟惹得他生氣了,他沉下了臉,惱怒地瞪著自己,“你沒搞明白嗎?我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生父,我現在要和她互動,進行胎教。”
他的語氣,透著發號施令的霸道和蠻橫,不容拒絕。
顏歡動了動唇,還未說出話來,便見他抬頭去看喬家二位小姐,“你們哪裏找來的代理孕母?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顏歡,你老實點,逸帆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別違逆他的意思。”喬二小姐嚴厲地出聲,語氣透著相似的霸道。
到口的話,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她躺好,任憑男人的手在她肚子上來回摩挲也不再躲避,隻是,這真是一種煎熬。
要知道除了自己的手被男朋友趙陽牽過之外,她就沒有一點和異性接觸的經驗。
“她怎麼不動了?”男人停下了動作,皺著眉盯著她的肚皮。
她靜了一下,忍不住開口:“可能睡覺了,你別再打擾她了。”
男人皺了皺眉,慢慢收回了手,忽地說:“那我明天再跟她打招呼。”說完,他轉頭對喬家小姐說:“我決定住在這兒休養,陪著寶寶長大,直到她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