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順治時,跌宕起伏的南方戰局 第1章
在湯若望之類的西方人眼中看來,親政之初的福臨,雖然剛滿13歲,可是卻已顯出一種帝王的莊重自若的神態了。他的體形極佳,不像他的叔叔多爾袞又瘦又長。走起路來,像一陣風似的拂過;或者更像新綠初鶯草場上,一隻敏捷而過的公鹿。事實上,作為母親的孝莊仍然嫌他有點太瘦了,她曾經用歎息般的語氣跟湯若望講,要是皇帝能再胖一點就好了。湯若望笑,且鼓勵這位幸福的母親:一定會的,太後。皇上還在躥個兒呢。如此,當時曾經請來一位宮殿畫師為青春期中的順治帝畫像:細而白的皮膚,頭發烏黑,臉頰間也遺傳有孝莊年輕時的一點淺淺的雀斑。範文程看過之後,笑容滿麵地跟孝莊說:像年輕時的太後。兒像娘,有商量。
孝莊聽了,自然很開心。
可是,後來,湯若望卻在自己的日記中,靜靜地寫下了:年輕皇上的瞳仁中,似乎還飄動著某種說不上來的憂鬱味道,其氣質更像一個藝術家。或許是他的體質,仍然有點羸弱的緣故吧。
不過,親政之初的福臨,像一尾活潑的魚,遊弋在對他充滿敬畏的成人世界中,他的執政竟然是在一片燦爛的童心中開始的。
孝莊太後為了使順治帝迅速適應自己的君主角色,曾經把兩位經驗豐富的老臣範文程、洪承疇推薦給他。福臨知道母親尊敬他們為師長,卻也對他們敬重有加。福臨很喜歡他們的博洽典故、諳練政事。範、洪兩老臣在講起曆史上那些朝代的潮起潮落、政治典章上的成敗得失之時,因為兩人都有過豐富的輔政經驗,從而能聯係實際,分析到入木三分。這對於提高順治帝的政治敏感度當然是很有幫助的。所以,不久,範、洪二人,便成為了順治帝倚重的股肱之臣。
順治帝雖然貴為一國君主,可是,他也還隻不過是一位13歲的少年。要順治帝一天到晚板起一副麵孔走來走去,真的有點悶。有一次,順治帝就調皮地問範文程:範先生,假若有一件事情,我認為是對的,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處理嗎?
範文程回答:皇上天資聰慧,一舉一動,無不若爛漫的春光流布,造福人間。哪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於是,小福臨便三分調皮地微笑了。
原來,順治帝身邊有一個專門替他背著皇帝金印,跑來跑去的中書舍人叫圖海。有一次,順治帝在跟他交談之後,卻發現圖海非一般的蒲華柳絮之輩,而是那種胸中浩浩的奇秀之才。順治帝很想重用他,又怕身邊的大臣說他孟浪,心生不服。因此,順治帝想到一個小小的詭計。在施行前順治帝故意先探探範文程的口風。範文程不知就裏,便滿口鼓勵,小皇帝自然要微微地笑了。
於是,在一次朝廷會議上,順治帝忽然對著滿堂的諸王貝勒大臣以及大學士們,繃起臉宣布了一個決定:“我看中書舍人圖海這家夥,無論從舉止與言談的各方麵來說,都跟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不如現在就把他斬了吧。”
順治帝這番話一經說出口,滿朝的文武大臣大吃一驚。皇帝固然享有專殺之權,但皇帝殺人也要講出一個理由來吧?大清國自立國,如此妄殺臣下,這還是頭一遭呢。
於是,眾大臣紛紛跪地磕頭,求皇帝收回成命。
順治帝不說是饒過圖海,還是不饒過圖海。他望著跪在前排,跟著大家求情的範文程問:這事情就有點難辦了。既然殺掉大家都覺得可惜,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又確實有點難安其位。範先生,你是本朝的智多星。你來給朕出一個主意,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呢。
範文程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皇帝不久前跟自己講過的那一番話,這真是一個古怪機智的少年啊。範文程立即叩首而答:如果是殺之可惜、置之不安的一種情景,臣以為莫如將其提拔到更高的位置,這就相安無擾了。
順治帝這才微微地笑了。他在心裏輕輕地讚了範文程一個:聰明。
於是,圖海當即晉升為內院學士,真可謂鯉魚躍龍門。後來,圖海官拜內弘文院大學士、授議政大臣,兼刑部尚書,成為順治、康熙二朝一顆閃亮的政治之星。
再舉數例順治帝做的有趣好玩的事兒:
順治十年(1653年)正月初二,是皇帝祭祀坤寧宮供奉神位,筵宴外藩的大日子。按照滿洲人在關外形成的傳統習慣,皇帝要在這一天欽派內外藩王、貝勒、輔臣、六部正卿吃祭神肉,一則表示皇恩浩蕩,二則感謝諸神庇佑。但是,順治帝在諸多的祭祀活動結束後,卻又組織身邊的衛士們進行了一場賽跑比賽。順治帝興致勃勃地親自做裁判長,他把身邊的侍衛全部集中起來,以紫禁城西華門為起跑點,午門為終點,皇帝一聲鼓響,所有的侍衛們都奔跑如飛。順治帝規定前10名者有獎,冠軍為7匹緞子,侍衛們都視此為一種莫大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