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孝莊母子的天主、喇嘛和禪宗之緣 第1章
據說,在中國曆史上,從來還沒有任何一個外國人,可以像明末清初的湯若望那樣,深深地影響著中國的皇帝。他是順治帝的朋友兼顧問,順治帝曾經尊敬地稱呼他為“瑪法”(老爺爺);居官一品,擔任著為皇家修正曆法的欽天監監正職務。因此,他的傳教士同仁南懷仁評說他:“對皇帝的影響,比全部督撫與貴族的總和還要大。他的名字在中國,要比任何一位歐洲著名人物在國外的名氣都大。”
湯若望,原名Johann Adam Schall-von Bell,這是一個讀起來有點拗口的古老德國名字,事實上,他的家庭也來自於德國萊茵州科隆城的一個古老貴族。他自幼即對於上帝的事業饒有興趣,成年後,便自動放棄了爵位的繼承權,成為一名正式的天主教傳教士。
湯若望居住中國40餘年,曆經明亡清興的重要時刻,為利瑪竇之後在中國最重要的耶穌會教士。湯若望是明萬曆四十六年(1618年)到中國傳教的。1630年,經明朝大學士徐光啟推薦,湯若望來到北京,協助徐光啟編修《崇禎曆書》。
1644年,清軍入主北京後,對於湯若望的天文曆法最先注目的,卻是清朝的漢人大學士範文程。為了表示清朝的一種“新朝定鼎,天運已新”的熙和景象,範文程向孝莊太後與多爾袞大力舉薦湯若望。湯若望用西洋新法修訂的《時憲曆》因而得以推廣實施,湯若望也因此得以入掌欽天監,這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讓一個外國人出任這一重要官職。
其實,順治帝與湯若望友誼的橋梁,卻是在順治帝親政之後,由他的皇額娘孝莊太後親手搭建的。
順治八年(1651年)四月,親政後不久的順治帝,便前呼後擁地領著一大幫的新貴與朝臣跑到塞外打獵散心去了。
這一年,湯若望已經59歲。因為有大清紅人範文程的關照,北京城中已經有不少的趨炎附勢之徒,很想通過湯若望的渠道,跟範文程這個大紅人搭上關係。湯若望不勝其擾。現在好了,大部分的朝臣都追隨著少年天子出口外狩獵去了,宣武門天主堂恢複了春風恬恬的寧靜氣氛。湯若望便定下心來做一點自己的事情。
可是,有一天,忽然來了三位氣質非凡的蒙古族女子。領頭的中年女子自稱蘇麻喇姑,說是大學士範文程介紹來的。她們的主人是一位親王的王妃,王妃最鍾愛的小女兒和碩格格生病了。王妃請過宮中的太醫,效果不大。因此,這時候想聽聽傳教士湯若望的意見。
其實,明末清初的外國傳教士,既然他們的肩頭都曾負有向全世界傳布基督福音的使命,則像利馬竇、湯若望這樣成名的傳教士,在他們最初的培訓過程中,應該都接受過西醫的基礎醫學知識培訓。在中國,利馬竇是把傳教與西醫治療相結合的第一人,法國傳教士張誠則曾經用金雞納霜治愈了康熙帝的瘧疾病。湯若望記憶超群、知識結構十分繁博,他的西醫基礎知識也是不差的。
當時,湯若望雖然不能判斷三位蒙古族女子的來曆,但既然是大學士範文程開口介紹而來的,就絕對不可能是泛泛的尋常之輩。因此,湯若望仔細地傾聽了蘇麻喇姑的病情介紹。湯若望判斷和碩格格所患的不過是這個季節的流行感冒。於是,湯若望給了蘇麻喇姑一點自己配製的化學藥劑,同時,又把一個十字架聖牌交給她,鄭重地叮囑說:請和碩格格一邊服藥一邊把這隻聖物掛在胸前,主將保佑美麗的和碩格格在四天之內身體複原。
五天之後,蘇麻喇姑跟另外兩位年輕的使女又回來了。這一次,蘇麻喇姑給湯若望帶來一些銀錢與江寧的上等緞綢作為酬謝。蘇麻喇姑臉上浮動著淺靜的笑,她說感謝神甫的出手相助,她們美麗的格格果然在四天內恢複了健康。數日之後,來了一位更加儀態非凡的皇室貴婦人,以及一大群的扈從。那皇家貴婦人開口說她要把一筆很大的款項捐給教堂。湯若望不敢接受。蘇麻喇姑笑吟吟地跟湯若望說:你怕什麼?這是我們大清國的皇太後,皇上的母親,你治好的那位美麗格格實際上是皇帝的未婚妻。這是你應得的酬勞。湯若望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