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若望的口氣很重。他在責難安、利二人當初為什麼不選擇舍生取義!
安文思承認自己在死神的威脅麵前有點軟弱。但是,安文思卻覺得湯若望的為人有點假。湯若望其時在京城受到多爾袞、順治帝叔侄的種種優待,他哪裏體會得到安文思在張獻忠手下,過那種朝憂暮死生活的痛苦煎熬!如此,安文思對於湯若望的指責憎惡到了極點。後來,安文思發現湯若望的個人品質,也並非像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無懈可擊。安文思特意引用了《舊約聖經》中的兩句話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凡自高的必降為卑,自卑的必升為高。”靠!湯若望那“假冒為善的文士”。
於是,安文思針對湯若望展開了一係列的反擊措施。
天主教的主要戒律《摩西十誡》:“當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華你上帝所賜你的地上,得以長久。不可殺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盜。不可做假見證陷害人。守安息日等。”梵蒂岡天主教教皇亞曆山大七世,當初采取變通措施,允許湯若望等人進入清政府做官,也與湯若望等人約定“四盛式立誓”:神貧願(不具私產,又稱絕財) ,貞潔願(不結婚,又稱絕色)和聽命願(服從長上,又稱絕意) ,服從羅馬教皇願。在天主教耶穌會神甫們的眼中,性欲是罪惡的根源,是應當禁忌的。因此,號召廣大神甫兄弟們把愛情的享受留給凡夫俗子,自己不近女色,鄙視男女之間的“嘿咻之樂”,專心致誌侍奉上帝。
如此,安文思便抓住了湯若望在私生活上的某些不檢點傳聞,展開了一輪殺傷力頗強的攻擊。
安文思與另一位耶穌會傳教士白乃心開始指責湯若望,“不僅僅喜歡女色,還沉迷男色”。安文思的鐵杆粉絲,當時被軟禁於北京的鄭芝龍立即回應說:“湯若望神甫根本不像其他神甫那樣是一位耶穌會神甫,就連一個澳門世俗葡人都不如。” 安文思當時發掘到的一條猛料是,湯若望竟然跟下麵的一個叫潘盡孝的仆人,同時又結下了義父義子關係。
因此,安文思向當時在杭州的耶穌會傳教會副會長陽瑪諾彙報說:
“既然說到此人(指潘盡孝),也讓閣下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本是一個東韃靼人同一遼東漢婦的兒子,最喜歡惹是生非。他曾被湯若望神甫告死罪,差點砍脖子。但他在禮部花了大筆銀子,獲免一死,把他調離了欽天監。後來湯若望神甫出於不可告人的愛戀,不聽教徒的勸告,啟奏皇帝說,這個韃靼人有關係,皇帝可以利用他。皇帝批準了奏折,下令讓他在欽天監當差。他的任務是當刺探,將湯若望神甫的一切情況報告禮部。湯若望神甫很害怕他。神甫自己也這樣說。這些事情是一個當官的韃靼大人對我說的。”
“且不說這一切,我僅僅要說的是,此仆人是本基督徒社區的害群之馬,弄得湯若望神甫神魂顛倒。湯若望神甫當著基督徒、韃靼人和漢人的麵口口聲聲叫這個仆人兒子、相公。神甫對他說,為他可拋棄一切。神甫隻相信他,他是他的高參。據說,他愛仆人,仆人也愛他,將此人在愛情、忠誠及一切方麵淩駕於本會神甫及修士之上。他說神甫及修士不可信,因為他們都謊話連篇,那些發了願的神甫是發了撒謊第五願。這個仆人是本住院、基督徒和湯若望神甫之間明爭暗鬥、懶散、事端與不快的根源。南堂中,驚雷、地震無日不無之,不啻俗市。”
原來,安文思是指控湯若望與潘盡孝上了斷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