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是典型的空巢老人。子女都在外地打工,老伴又已經去世,鰥居多年。
吳奕文睡覺的屋子是兒子兒媳的房間,距離村長的臥室並不遠。
吳奕文幾步衝到村長門外用力的敲門。
咣咣聲在暴雨聲中格外的驚心動魄,原本就沒有睡安穩的村長立刻驚醒。
村長慌慌張張地蹬上拖鞋,拉開房門。連人都沒有看清楚是誰,就大聲道:“誰?這麼晚了什麼事?!”
“村長,出事兒了!”吳奕文焦急地說,“我聽到外邊有轟轟的聲音。”
村長臉色驟變,心裏頓時一個咯噔。
這些天村長沒少接到上邊的通知。說汛情嚴重,讓他們注意險情,隨時應對突發災難。
他最近天天提心吊膽,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村長凝神側耳聽了片刻,卻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狐疑的看著吳奕文說:“小吳,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我真的聽到了!”吳奕文急道,“聲音就像是有一趟老式火車在跑。還有嘩啦嘩啦的動靜,就跟有大石頭從高處滾下來壓到了樹枝一樣!”
村長看吳奕文煞有其事,說得還很詳細,不由得半信半疑。難道是他歲數大了,沒有年輕人耳聰目明?
村長決定相信吳奕文。
他幹脆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出去看看。要是真的有危險,趕緊通知鄉親們轉移!”
吳奕文鬆口氣,趕忙點頭:“我跟你一起去!”他可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裏,要是有什麼事往哪裏跑都不知道。
農村可沒有路燈,暴雨當中能見度更差。
要不是有村長的帶領,光憑一支隻能照射出去兩三米的手電筒,吳奕文根本就找不到方向。
雨水從山坡上帶下來不少泥土,讓路麵更加的濕滑。吳奕文必須分去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才能保持得住身體的平衡,跟上村長的腳步。
村子穿著厚實的雨衣,舉著手電照著前方觀察情況,時不時的還要回頭看看打著雨傘走的吳奕文,生怕讓這個留宿在他家的客人出了什麼事。
“你能分辨得出來聲音是從哪邊傳出來的嗎?”他大聲的喊。
“應該是進山的方向!”吳奕文也衝著村長大聲喊。不喊不行,雨聲太大了,人的聲音根本就傳不了多遠。
昨天白天的時候吳奕文大致看了一下村莊。這個村子在地勢較高的地方,不太可能出現洪水。但是,它的位置卻很靠近山穀,就怕發生泥石流。
“進山……”村長大驚,“糟了!不會是山體滑坡了吧?!”
吳奕文適應了泥地,很快跟村長並行。聽到村長的驚語,追問道:“那邊經常發生山體滑坡?”
村長神情凝重的點點頭,說:“進山的那條路是從山邊開出來的。往年下大雨,從山上滾落了好幾塊大石頭,公路上砸死了三個人。”
吳奕文聽了之後,反而沒有剛才那麼心焦了。
這大半夜的,就算是公路上出現山體塌方,也傷不到人。
村長和吳奕文在暴雨中走了二十多分鍾才走到了公路邊。
在手電筒不甚清晰的光照下,能看到傾瀉而下的泥土和砂石淹沒了路麵。進山方向的公路,徹底被滑落的山體堵死。
“等天亮雨停,就給縣裏打電話。找人來把這段路給清理一下。”村長仔細看了看土堆,對旁邊站著的吳奕文說。
吳奕文吞咽了一下,聲音遲疑:“大叔,你看那山。是不是矮了一截?”
村長這才抬頭,吃力的向著雨幕望過去。
下雨天並不是全然的黑暗,陰雨雲折射光線之後呈現一種紅色,隱約能看清楚山體的輪廓。
村長嘴巴大張,雨水爭先恐後的落進他的嘴巴裏。手中因為驚駭而鬆動,手電筒跌落在地,一頭紮進了泥濘當中。
原本吳奕文的視力就不錯,淨天瓶自身帶著的殘餘仙靈之氣滋養得他五感更加敏銳。在村長家裏邊睡覺,就能聽到距離這麼遠的地方出現的滑坡,就是證明。
可是現在,吳奕文嚴重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白天時候還顯得高大的山,現在生生縮水了一半,直接從山峰變成了土坡!
“我滴個天爺爺……”村長驚嚇得聲音直抖,“這山咋平了啊?!”
吳奕文也不知道,猜測到:“難道是因為山體滑坡?”
“不可能!”村長條件反射地反駁,“就算是山體滑坡,塌得也是一個坡麵,不可能整個山頭都削平了!”
“再說了!”村長聲音越發地激動,“要是有半個山滑落下來,這山穀整個都得被填平嘍!可是,那些土呢?哪兒去了?”
被這不可思議的情景困惑,村長的三觀都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