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主考譚成章也沒想到頭名會出自鄴城。
鄴城什麼地方?常年兵荒馬亂的,即使大乾立朝以來也三不五時打上一場,跟北胡蠻兵在這一片土地上你來我往的,哪裏能有什麼真正的讀書人家?
有錢有勢的世家大族早就已經舉家搬遷,再不濟也都搬進了真定府,能留在永安鄴城這些地方的,都隻是一些小農之家罷了。
這樣的家族拚盡全力最多也就是中個舉,絕大多數都是止步於秀才這一級,這考中頭名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這頭名是他自己點的,開封看到考生籍貫後他也以為自己是判斷有誤,他雖不是今科主考裏學識最高的,但也是正經的兩榜進士出身,在翰林院供職十多年,替朝廷選撥人才還是勝任的。
實在是這份考卷太出彩,也就是詩詞歌賦稍顯平庸,但是策論五篇篇篇言之有物,論述精要,往往能直擊要害又縱覽全局。
這樣的見識簡直就好似一個下放了多年的地方官後又進入六部任職的官員,卷中的許多語句連他都覺受益匪淺。
這樣的答卷不是頭名他連自己也說服不了,其他幾名閱卷的同考官意見也都一致。
明日鹿鳴宴上,他倒要好好看看這鄴城解元張德源究竟是何許人等。
大乾皇宮勤政殿,蕭祈早朝下朝後正坐在後廳進些許茶點,影一進門:“陛下。鄴城急報。”
“說。”蕭祈道。
“我方大勝,斬胡首。”影一道。
“哦?竟斬了胡首,何人所斬。”蕭祈有些意外。
“未提及,僅提了首功者為莘莊張曉琿。”飛奴所傳信息有限,往往隻會寫些最重要的東西。
“首功竟不是衛家五郎?這莘莊張曉琿朕怎麼聽著耳熟?”蕭祈問道。
“這莘莊張曉琿便是上回救了六皇子殿下的張秀才長子,張家長孫。”影一提醒蕭祈道。
“竟是他,他不是才不過十五歲嗎?如何就能立的首功?”蕭祈沉吟。
“另有一報,鄴城有人在試驗預防天花。”影一又道。
“你說什麼?天花?”蕭祈抬頭,目光灼灼看向影一。
“是有人試驗用牛痘預防天花。”
影一就知道皇上會是這種反應。
北胡什麼的,打過來了再打回去也就是了,可這天花卻是到了身邊都無影無蹤,防不勝防。
目前來說,天花對大乾的危害可比北胡蠻族大多了。
“何人做的試驗?”蕭祈緊盯著影一。
畢竟從未聽說天花還能預防的,如何預防?來無影去倒是有蹤,疫情發生的地方封鎖後人都被感染過一遍,死的死了活的剩下來過上三兩月才算沒了。
“隻提了是一位張姓大夫。”影一道。
“這麼說景燁也應該知情,不管成不成,總歸是個嚐試。”蕭祈道。
成了皆大歡喜,不成也沒什麼損失。
皇後宮中,衛皇後和衛國公夫人正在好幾幅貴女畫像上仔細端詳,兩人都是麵帶微笑,神情愉悅。
衛國公今年剛過了五十歲生日,國公夫人與他同齡,生日就在不久之後,兩人育有四子一女,最小的便是衛靖。
武將世家都講究多子多福,因此納妾的都不少,衛國公也不例外,卻不知為何他的三個妾室都沒有生出一男半女,倒是國公夫人一個接一個地生,衛靖後麵也還懷了兩個,隻是都沒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