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爍二話不說上前一把將陸嵐的主治醫生拽起,麵色冷峻,“說,怎麼回事!”若不是陸嵐的保鏢給他打電話,他到現在還相信著眼前這個醫生的職業道德!認為過兩天陸嵐就沒事了。
“席爍,冷靜點!”喬西隨後追進來,趕緊上前欲拉開兩人。
主治醫生像是早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般,沒有一點掙紮的意思,轉目向其它幾個醫生笑說:“沒事的,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病人家屬說。”
幾個醫生見慣了情緒激動的家屬,這種事情也發生過在他們身,他們理解,幾人相互點點頭魚貫而出。
“席爍,先聽醫生怎麼說,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喬西拉著席爍勸說。“你別衝動,陸嵐現在還等著他來治療呢。”
陸嵐還等著他來治療,聞言席爍緩緩地放開主治醫生。頹敗地說了句:“抱歉。”他失控了。
醫生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想必席爍已經得知陸嵐不久將離開人世。淡淡地說:“他是我人生最大的遺憾。”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席爍問。目光是說不上來的無能為力哀傷。他不敢相信,陸嵐還那麼鮮活的存在,過兩天他還打算接他出院,為他過三十四歲的生日……若不是他的保鏢告知,他席爍是不是要等到陸嵐悄然離世才會去捶首頓足的悔恨。
席爍知道他身體不好,一直以為隻是體質不好,稍微不注意會引發一些小毛小病,怎麼會,怎麼會生命垂危?
“說了又怎麼樣?”醫生苦笑,苦澀地笑,“說了也沒有辦法,我從英國追他來到這裏,終我一生所學,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點點耗盡生命。”醫生說這話時,眼神、語氣出奇地平靜。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一旁的喬西問,試圖從醫生的口中得到可以安撫席爍的話語。
“沒有!”醫生果斷地回答。
沒有!席爍踉蹌向後退了幾步,喬西趕緊扶住。
醫生笑了笑,“我以為你會比我更容易接受一些。”
“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喬西再問。席爍也在渴望這個答案。
醫生看著席爍,“沒有!”他之所以如此平靜是因為他是最了解陸嵐身體人,也是作為朋友承受最多的,還有什麼比醫生不能醫,有口不能言,有力不能出,有心不能明更痛苦的?他早已受夠了,夠了!
陸嵐也受夠了,以藥為伴,與痛相眠。卻總是含笑麵對一切。
沒有……這兩個字斷了他們最後的一絲希冀……
席爍推開病房門,輕輕走了進來,喬西隨後將門輕輕帶上。
陸嵐比之從前睡得沉多了,席爍與喬西進來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臉色如紙張一樣白,沒有一點血色,眼神裏無欲無求。
喬西看著那雙眼睛,心顫了一下,虛浮的仿佛他下一刻便會離他們而去。
陸嵐開口,想說什麼,卻突然合上了嘴唇,笑著看他們。
嘩嘩作響的樹葉,搖曵秋日的蕭瑟。
病房內,席爍、陸嵐、喬西各自沉默著。陸嵐無聲地笑後,疲倦地閉上眼睛,再次緩緩地睜開,眼皮似有千金重一般。
席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昨天來的時候,陸嵐氣色也沒有像今天這麼差,一夜之間,他連氣息都微弱的讓人不敢靠近,席爍保持一段距離的望著,愣愣地站著,半晌後,伸手無措抹了一把鼻子,借機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後退了兩步突然轉身向外走。喬西怔怔地看著席爍離開,她明白他心裏很難受。
喬西轉頭看著依然躺在床上的陸嵐,對於席爍的離開他沒有太大的反應,或許是沒有力氣反應,喬西走上前坐在床邊旁邊的凳子。
片刻後,將他身上的被子拉好,一不小心瞥見他手背上點點紅紅紫紫青青的痕跡,應該是日常打點滴留下來的,心裏一陣泛酸,輕聲開口問,“是不是很辛苦?”活著、與病痛抗爭、與孤獨相伴,是不是很辛苦?這些話,她代席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