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聽著這些話,也深知養父李憲不是在危言聳聽的嚇唬自己,而他自身靈魂雖然是後世穿越過來的,但十多年來所處的環境和接受的係統教育早已經使得他成為了一個紮紮實實的唐朝皇子,骨子裏更是多多少少也有著封建王子的憂患意識。
對於李憲的話他不能完全苟同,可卻也不敢視若無睹。“大阿爺,您先別急壞了身子,還是坐下教訓孩兒吧,您說的孩兒心裏都明白,要不然也不會太子一句話,俺便老老實實的回京了……”李瑁邊說邊慢慢攙扶著李憲回到上座,之後竟然還噗通一聲跪倒在他的眼前。
“帽兒你這是做什麼,阿爺不是……”“誒呀,帽兒快起來,你阿爺他……”寧王夫婦倆看到李瑁突然如此行為,於是內心那蘊藏的慈愛又一下迸發出來,二人你扶我攙的死命的想要強拉起李瑁。
不過李瑁始終紋絲不動的跪在地上怎麼也不起來。“大阿爺,大阿娘,你們就讓孩兒跪著吧,這些年來孩兒做的事情委實讓二老憂心了,可是孩兒敢對天發誓,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一心為了大唐幾千萬黎民百姓……”
“好……好孩子,其實大阿爺也知道你不是在胡鬧,還有聖人他心裏也明白的,要怪就怪你這孩子不是嫡出長子啊!還有你母妃她若不是武姓,那該多好啊!起來,起來……阿爺不怪你了,不怪你了,咱父子一起想法子解決就是了……”
等李瑁起身後,寧王妃還一個勁的朝他的膝蓋上揉搓,扭頭更是不忘給了寧王李憲好幾個白眼,秋香則借機扶著寧王飛的不停的安撫,好一會兩人才重新穩定下情緒落座回座位上。
“帽兒,你跟大阿爺說說,這到底為何一定要辦書院,剛剛聽你話中的意思,一不是為了揚名,二不是為了籠絡人心……”
“阿爺,孩兒辦學的初衷非常簡單,那便是要天下人人有書讀而已,大唐百姓民智全開才是強國富國之道,以往開科舉,選拔人才看似公正,公平,但您老也知道民間普通百姓能讀的起書的又真有幾人呢?還不是全被世家豪族給暗中籠絡了,就連考試前都要用文章詩歌去討好那些文人墨客用來得到舉薦,您老難道還看不出現在朝堂之上早已是一些什麼門生故吏盤根錯節嗎?兄薦弟,父推子,恩師送學子,此時君聖,相賢,或許還能讓那些有才之仕出頭,但若是有一天君昏,相妒呢?阿爺您想過嗎?秦漢,兩晉……千餘年的前車之鑒還不能令我等警醒嗎?”
李瑁今日麵對至親之人李憲算是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埋藏心底許久的真心話,而他這番話講出來之後,就好似一個不怕的人用針尖硬生生的挑破了寄生在大腿側的濃胞,看上去暢快無比,但也是鑽心的痛啊!
秋香聽完瞪大了眼睛有點難以置信,李憲聽完是眉頭緊鎖不住的唉聲歎氣搖頭,就連寧王妃也是一臉憐惜的望著李瑁痛心不已。
“孩子,阿爺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會想的這般深遠,真是難為你了,你真乃無愧於我李唐宗室一脈啊!我大唐有你十八郎何其幸哉!”李憲感慨的同時不禁伸手在李瑁的肩膀上輕輕的撫摸著。
而李瑁在說完這些話後,隨即也是謙虛的朝著在場三人無奈的搖搖頭表示不敢當。不過寧王離線接下來的一番話又是令他毫無準備的膽戰心驚起來。
“帽兒,以一人之力對抗幾千來的門閥陋習何其艱難,危險啊!眼前你還隻是稍稍做了一些動作,便引得滔天巨浪,那麼未來他們的反製手段會有多麼殘酷血腥,想必你也能預想得到了,聖明如前朝武後,雷霆萬鈞之壓尚不能震懾隴西一族,何況你個小人兒現在是想與全國氏族豪門對抗啊!前路慢慢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你又何苦自找麻煩呢?此事要不等你羽翼豐滿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