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藍色的。
很溫柔很溫柔的蔚藍色。
上完藥的、確認沒有大礙的莫七言和白默塵,靜靜地並肩走在兩邊都種著梧桐的第五大道上。
道路兩邊的樹葉在陽光中輕輕顫抖,一層淡薄的水汽在空氣中飄過,迷惘的蒼蠅旋轉飛舞,嗡嗡的鬧成一片,象大風琴,促織最喜歡夏天的炎熱,一勁兒地亂叫……
對於這個鋼筋水泥的地方,居然還有促織這件事,莫七言無比驚奇。
她覺得,這個地方根本不適合他們生存。
對於她的這個想法,白默塵隻是笑笑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現在沒別的去處了。”
現在不要說森林了,連樹都很難看到。好在Z城的市長比較重視綠化,所以才能在街上看到連片的、高大的樹木。
但是,除了街道,就算在小區裏,都已經沒多少綠色了。
沒辦法,Z城的人口越來越多,住房需求也越來越大。連人都沒有地方住了,哪裏還有樹木的落腳之地?
兩個人毫無邊際地說著各種廢話,和人生大問——比如生死之類的,根本就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莫七言感覺,自己像是重溫了一邊自己大學和研究生時期看過的所有哲學書籍一樣,頗有感觸,卻又索然無味。
那種終極問題,還是不要再討論下去的好。
“白默塵,你以為把我繞暈我就不追究了嗎?你今天就這麼把我從公司帶走,現在網絡上肯定什麼報道都出來了,這次的爛攤子,該你收拾了吧?”
他濃密的劍眉稍稍上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要不然,乘此機會你就承認了?”
當然,他隻是開個玩笑。
莫七言撇嘴,“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本來她都已經把局勢拉到了對QueenKing有利的方向,結果白默塵這不清不白地一抱,簡直是瞬間讓她前功盡棄。
白默塵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她。
“你一回國就這麼算計我公司,我還不能開個玩笑嗎?”
他的確因為莫七言和嶽凰的相似而動心了,但是,無論什麼時候,公司利益都是站在第一位的。
他是個聰明的男人,更是個合格的家主,而不是一個隻愛江山不愛美人的昏君傻波依。
莫七言嘴角向上翹起,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原來你心裏還是有公司的嘛~”
他那麼失態地直奔法國,她還差點兒以為這個男人已經被衝昏了頭腦。
白默塵尷尬的咳嗽了一下,掩飾的把手放在嘴邊,“我畢竟是白家長子……媒體方麵我自會解釋,你不用擔心。”
莫七言嘴角緩緩拉開一個戲謔的弧度,大概是因為睫毛又黑又長,像給眼睛淡淡地鑲上一道黑邊,在這太陽初升的清晨,把那雙清亮的眸子襯得格外顯眼。
“在平均利益的時候,還是不要對QueenKing太過分了,這次的事,畢竟是你們白家有錯在先。”
這樣的清亮,讓白默塵有點兒心虛。
不過,他終究還是理智的,那點兒心虛,也不過是因為,那雙眼睛太像那個人。
“當然,白氏集團從來都不會回避問題。”
他虧欠那個人的,太多了。
他對莫七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源於這些虧欠,都是源於想要彌補的心情。
他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