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別院呆了一個多月,離除夕僅有半個月的時間。林若茵終於打算回府,春花,秋水主動請示想跟著林若茵,林若茵並未拒絕,她初回到府上,手上能用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說是沒有。春花和秋水雖說不能全盤的信任,但用起來到底要放心些,也得力些。
回府時依舊是兩輛馬車,隻是卻比去時多了兩個人。
林若茵今日穿的是淺綠色的對襟襦裙,發飾是今年女子中最流行的隨雲髻,十分靈動。當這樣的林若茵出現在大學士府門口時,出來迎接的人差點撿不回來自己的下巴。
這樣的裝扮並不如何華貴,既符合她帶孝的身份,又不會失了禮數,倒是顯得十分端莊,比起上一次回府,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林若茵淡淡的掃了一眼這些人,不出她所料,那些府上的主子一個都沒來,不過好在林若茵在這方麵也沒有報什麼希望,因此也算不上失望。
最先拜見的便是太夫人,太夫人沒什麼變化,看著林若茵依舊是一張慈愛的臉,看著林若茵的變化,心中更是欣慰自己沒有賭錯,招呼林若茵坐在她身旁,孫女兒長孫女兒短,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疼啊這個孫女兒。
對於太夫人的噓長問短,林若茵一一答了,沒有分毫不耐,趁機提了將春花和秋水分到她院子裏侍候的事。
“老婆子我沒意見,隻是那兩位嬤嬤心性高,就怕你壓不住她們!”太夫人略一沉吟,心下便有了計較。
“祖母不必擔心,我都跟兩位嬤嬤說好了的!”林若茵扮著乖乖女的角色,望著太夫人的眼睛裏一片澄澈。
“你呀!”太夫人也笑出聲來,“那就讓她們到你院子伺候吧,我孫女兒這麼討人喜歡,她們肯定舍不得欺負人!”
才怪!林若茵心中冷笑,她因為她們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祖母說的對!”林若茵點頭附和,二人又交談了一會兒,太夫人便說乏了,林若茵將文媽媽留下,便去拜見大學士。
林若茵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恨,跨進了書房。大學士一般都在這裏處理事情。當然,書房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進的,就比如內院的女子,沒有特別的事情是不允許進書房的。女子的地位不高,而書房是討論國家大事的地方,這麼神聖的地方,怎麼能隨隨便便讓女人進來而將它玷汙了呢?
“父親。”父親,你覺得心虛嗎?當初我謀劃了一切,付出了那麼多,卻落得那樣的下場,而你和你嫡出的女兒坐在高位上享受著原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你難道就不覺得心虛麼?
“茵兒過來坐!”大學士從公文中抬起頭來,看見林若茵的裝扮,眼睛亮了亮,指了指離他不遠的一個位子。
“謝父親。”林若茵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她隻是怕自己忍不住衝上去扇他一耳光,但在大學士眼裏,顯然不是這樣,“不必拘謹,來,告訴父親,禮儀學的如何了?”
一說起這個,林若茵抬起頭,笑得眼睛彎彎的:“教引嬤嬤說我學的最好了!”說完,睜大眼睛看著大學士,好像在說“快誇獎我吧!快誇獎我吧!”正是她那個年紀的天真爛漫。
“茵兒真棒!”大學士放下手中的公文,“那茵兒告訴父親,都學了些什麼啊?”
林若茵扳起手指頭:“春花姑姑教我禮儀,秋水姑姑教我煮茶!啊對了!她們還教我下棋,說我下的可好了!”
大學士笑著聽她說,聽到她說下棋時,眸光暗了暗:“茵兒,你的棋是你……娘親教的吧?”
當然不是,她娘親每天忙著掙錢來養活她,供她進私塾讀書,但林若茵自然不會這麼答:“是啊,娘親說下棋能修身養性,還能……還能什麼來著?”
“還能陶冶情操!”大學士在一旁提醒。林若茵猛地點頭,“對!就是陶冶情操!可是父親,你怎麼會知道?”
“這是我告訴你娘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大學士似乎陷入了回憶,回憶裏,劉氏與他都還年輕,他們麵對麵,一人執白棋,一人執黑棋,雖然每次輸的都是劉氏,但劉氏卻樂此不彼。他是愛劉氏的吧?至少那個時候是!他還記得,劉氏喜歡讓他為她描眉,還喜歡倚在他懷裏說著他們以後的事,他記得,劉氏幾乎把他們未來的每一天都計劃好了,可唯獨沒有想到,他會拋棄她!心中突然湧上來一陣陣愧疚,看著林若茵的眼神也慈愛了許多,心裏想著,以後,要怎麼補償她。而林若茵的一句話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可是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見過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