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沒有幾個人知道我是廣播社團的,畢竟大學和高中並不一樣,一個班裏的同學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除了一兩個特別熟的,我和剩下的一些人幾乎沒有什麼交集。
回到班裏的時候我心裏有些不安,這是我第一次化歐美妝出現在班裏,我想給他看,卻又害怕被他看到。
我走進教室,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我的心髒狂跳不止,好像在做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我甚至不敢開口,害怕一張嘴連話都說不清楚。
他看向了我。
這次他沒有大笑,也許是我的紅唇妝顯得格外有氣勢吧,我胡思亂想著,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班長,”他還是開口說話了,我的心裏咯噔一下,心中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不適合這款灰色的美瞳,直徑太大了,看著有點像得了白內障。”
“還有你的口紅,你是去吃小孩了嗎?”
他雖然沒笑,但是聽了他說的話全班都笑開了,我握緊拳頭才讓手抖得不是那麼厲害。一下課我就去把妝卸掉了,冬天廁所裏的水龍頭衝出冰涼刺骨的水,冷得我指尖發痛,那絲寒意似乎都湧到了心尖上。
那套歐美妝的盤也被我閑置了,當時托好朋友在香港買的複古色的口紅我也就塗了那麼一次。還記得我叫好朋友幫我買的時候,她很直白地跟我說,那個顏色太過豔麗,塗上讓人顯得很有氣勢,而我的五官屬於小巧的類型,而且皮膚不是很白,並不適合這個顏色。
我沒有聽她的,我想著萬一呢。
萬一他喜歡改變之後的我,萬一他喜歡有氣勢的我,萬一……
沒有什麼萬一,我對自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沒談過戀愛還沒看過別人談戀愛嗎?
他不是不喜歡我的妝容,他就是不喜歡我。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我終於決定慢慢地放下他,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如果跟手裏拎包似的說放下就能放下,那麼世界離和平也不遠了。
我強迫自己不要再坐在他身後的那個位置,雖然一開始很難,我的雙腿跟不聽話似的,一個勁兒往他那裏挪過去,但是通過一次次的克製,現在也感覺沒什麼了。
他和我說話,我就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一次又一次的冷漠過後,到後來居然也成為一種不為人知的習慣。
那些妝盤閑置之後,我開始尋找適合自己的淡妝。就像是我好朋友說的那樣,我的五官很小巧,不張揚,化化淡妝,留個披肩發,塗個粉色係的唇膏,這樣就可以了。
這樣的我並不出眾,但是我卻喜歡自己這個樣子。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多一百年,我沒有什麼大富大貴的夢想,就想求一個開心,這就足夠了。
不知不覺我才發現,我好像很久都沒有關注他了,很久都沒有從蛛絲馬跡中揣摩他的心意了,當我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真的還挺開心的。
那天,我在學校門口的快餐店吃午餐,一邊吃飯一邊小聲地跟朋友打電話,直到掛掉電話去倒垃圾,我才發現有一個男生一直在看著我。
他發現我在看他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向我走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開口說:“抱歉,雖然我們不認識,但是我聽你的聲音很熟悉……請問,你是每周三中午校廣播台的那個廣播員嗎?”
“嗯,對呀,是我。”
那個男生的臉更紅了,配上他一米八多的身高,顯得十分可愛。“我一直覺得你的聲音很好聽,特別想認識你,今天看到你本人了,覺得你和你的聲音一樣美,更想認識你了……可不可以給我你的聯係方式?”
“好啊。”
被改變過的你,哪怕他喜歡,也不是真正的你。委曲求全最後換來的往往是一個依然會讓你哭泣的結局。
一個人的暗戀不叫偉大,你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最後隻會感動你自己,感動不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