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兵將手裏的四極鐵胎弩拋掉,抽出腰間的爛銀長槍,或刺,或挑,或壓向知北遊亭。
數百道銀色槍芒落到知北遊亭的時候,就像一張從天而降的大網,籠罩了整個亭子。
沒想到帝心簡這時候一點都不著急,捧著那隻剩下半壇酒的酒壇,“啪啪啪”拍了幾下,發出“哐哐”金石之聲,瞥了瞥嘴似乎很滿意,掃視一眼四周,尤其瞪了兩眼雨中紅傘下的一男一女,這才一邊拍著酒壇,一邊吟誦了一首《滿庭芳》:
“邊鎮繁華,蠻荒人物,尚有中原風流。
綠窗朱戶,十裏爛銀鉤。
任由刀兵齊舉,旌旗擁、百萬貔貅。
長驅入,畫舫歇亭,風卷落花愁。
清平三百載,一朝出手,掃地俱休。
狂徒且磨刀,帝星遁走。
破甲帝孫威在。半卮酒、狂笑無由。
從今後,冰原萬裏,流傳知北遊。”
帝心簡的聲音不算大,頂多亭子裏的每個人都能聽到,可隨著他的聲音發出,一個個金黃的文字從他的嘴裏蹦出來,每個字離開帝心簡之後開始變化,變化……
變成盾,變成箭,變成槍,變成戟,變成無數的兵器……
黑甲兵的爛銀槍芒被擊碎。
黑甲兵在揮出那一片槍芒之後,腳點地,飛身而來。
雨,由微雨變大雨,由大雨變暴雨,越下越大。
飛身前來的黑甲兵被暴雨砸在鎧甲上,漸起萬千水花。
那些出口變化的文字就那樣穿過暴雨的縫隙,割裂在黑甲兵的黑甲上。
“啵!”
輕響,被雨聲掩蓋。
而黑甲兵的四級黑甲就那麼被擊破。
從破開的黑甲裏並沒有露出人體,而是騰出一股黑煙,瞬間就被暴雨湮滅。
那股黑煙騰出之後,那具“黑甲”開始燃燒,黑色的火焰像地獄之火,落下的雨水被蒸騰,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幾百個黑甲兵在迅速的減少,化為飛灰。
“三公子,看那人的徽章,僅僅是一品操獸師,這出口成讖之法,他是怎麼做到的?”紅衣女子看著那幾百黑甲兵灰飛煙滅,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我跟他交過手,兩條雷蛇就回了美人骨。”白衣男子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拿著折扇輕輕地敲著自己的手掌。
美人骨,是那把被毀的折扇。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紅衣女子一臉仰慕地看著白衣男子的側臉,這時候轉過頭,看著亭中癲狂大笑的帝心簡,說道,“我來會會他吧!”
紅衣女子說完,就從傘下消失。奇怪的是,那把傘依舊停在那裏,暴雨狂砸,它也紋絲不動。
“狂徒且磨刀,帝星遁走。狂徒且磨刀,帝星遁走。”白衣男子就像不知道紅衣女子消失一般,嘴裏喃喃的念著帝心簡吟誦的這兩句詩,“好狂的人啊!”
說罷,白衣男子開始往前走,一步一步,緩慢而從容,那把傘隨著移動。
“帝兄這首《滿庭芳》,任憑他百萬貔貅,不過一手掃休。今日起,這知北遊亭,將名滿天下矣!”孔乙己年齡其實並不大,也就比帝心簡大五六歲,無奈他較為刻板,說話總喜歡掉書袋子,摸了摸並不存在的胡子,端起酒杯,敬了帝心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