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就在她們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裏度過了,等到杯盤狼藉,已是下午兩點多鍾。
“你們沒空了嗎?不然明天我還可以邀請你們去東宮玩。”白黎依依不舍。
唐娜娜搖頭:“我是明天的船票,馬上就要去白虎報道了。”
喬昔的心情也很低落:“我明天要去學校辦理手續,後天也要走了。”
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畢業以後,四散天涯,不僅是他們,所有的大四生都麵臨著同樣的離別。最單純幸福的學生時代已然到了盡頭,從今往後,就要麵臨社會上的風刀霜劍了。
劉以斯故意用輕鬆的口吻說:“不要愁眉苦臉的,畢業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別,我和白黎都在帝都星,你們什麼時候來都行,來不了,還可以視頻。”
“說的是。”白黎深吸了口氣,調整心情,“你們要見我最容易了,我隔三差五上頭條……看到你們吐為止。”
唐娜娜麵前露出個笑容,喬昔卻是快哭了,吸著鼻子說:“別忘了我們。”
“不會的。”她保證。
三個女孩抱成了一團。
劉以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極其冷酷的想法:說實話,他相信白黎不會忘記她們,然而,下次再見麵,多半就不會是這樣的場景了。
今天的白黎才做了沒幾個月的太子妃,她們固然有些驚奇,卻未曾真正接受她的身份,還可以嬉笑怒罵,若無其事。可是,五年後,十年以後呢?她們或許會是一個個小小的軍官,看起來小有成就,實則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
而太子妃依舊是太子妃,甚至可能成了皇後。
友情或許尚在,卻必然抵不過現實的鴻溝。
他想著,望了眼一手摟著一個的白黎,她眼圈紅著,卻竭力忍耐著眼淚,嘴裏說著俏皮話,試圖緩解分離的悲傷。
在這個瞬間,他突然同情她。
她不知道自己注定不會再有朋友了。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或許她不願如此,然而,與君王的愛情就是如此,皇室的婚姻充滿了看不見的犧牲。
很久以前,他們爭執過婚姻的事,她說他的婚姻毫無意義,可是,他雖然放棄了愛情和婚姻,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以後想去哪兒去哪兒,想買什麼買什麼,不會有人來幹涉他。
她呢?有愛情,有婚姻,有榮華富貴,但是,有自由嗎?
*
夏季暑熱,白黎就和趙元辰搬到了山上的莫奈花園避暑。
夜晚,站在洋房二樓的露台處,就能眺望到山下的千傾碧波,開放的水域上是遊客滿座的船屋,在夜幕和湖麵的接壤處點起星星燈火,宛若星辰墜入了人間。
趙元辰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白黎坐在露台的秋千藤椅上,托著腦袋看著遠處的夜景,神色有些奇異。
“乘涼?”他坐到她身邊,攬住了她的肩頭。
她回過神:“想事情。”
“什麼事?”
“你覺得我最近的表現好嗎?”她轉過頭,漆黑的眼眸倒映出他的影子,“算是合格了嗎?”
趙元辰微微笑:“好,算。”
她離一個被人交口稱讚的太子妃依舊有不小的距離,然而若是問是否合格,那麼毋庸置疑,這半年來她盡職盡責地履行了自己的義務,沒有偷懶也沒有發過脾氣,勤勤懇懇,不遲到不早退,堪稱皇室優秀員工。
“那就好。”她滿意了,扭回腦袋,繼續看著夜色發呆。
趙元辰想了想:“你不會莫名其妙問我這個問題,出了什麼事嗎?”
“算不上是什麼事吧。”她漫不經心地說,“我的同學們都找到工作了。”
他明白了:“那你怎麼想?”
出人預料的,她不答反問:“你有什麼建議嗎?”
“你喜歡就好了。”他答得滴水不漏,“反正也不指望你養家糊口。”
她丟過去兩個大白眼:“太子殿下,說點有用的。”
趙元辰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繼續念書,去禁軍,去基地,你上回說的就算了,你不介意,也要想想人家知道你身份以後怎麼自處。”
“去禁軍或者基地的話是去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禁軍就是日常訓練,應該和你在學校裏沒什麼區別。基地的話……玄女已經被毀了,它的AI無法修複,隻能重建一個,不過外部設施保存完好,可以省下不少力氣。”趙元辰笑了起來,“你原來不是很喜歡玄女嗎?從頭開始和新的它培養感情如何?”
她追問道:“新的還是玄女嗎?”
他搖了搖頭:“玄女已經‘死了’,新的機甲隻能繼承她的部分外殼,內部程序要徹底重寫,代號是‘三霄’。”
“三霄娘娘不是三個人嗎?”
趙元辰的笑意更濃:“是,所以可以切換三種狀態,理論上來說,會比玄女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