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鴉雀無聲,眾人都拿眼睛看著李從堯。
李從堯卻似毫無所覺,隻靜靜等著小宦官將桌椅擦幹淨了,又奉了茶過來,淺淺抿了一口。這麼一來,時間便耽擱的有些長。旁人還好,南疆使臣麵色漸漸就有些繃不住。眼看著他眉峰一挑,額角的汗珠子吧嗒一聲滾了下去。那雲淡風輕的男人才終於啪一聲將茶盞擱在桌案上。
這一聲脆極了,大理寺卿立刻坐直了身子,眼底帶了幾分希冀。端王殿下終於要出手了!
“本王聽說錦衣衛的仵作君青藍斷案如神,本王相信她能將這案子給查明了。所以,本王是來聽審的。”他說。
男人狹長鳳眸微動,瞧向南疆使臣,眸色寡淡不辨喜怒:“使臣大人莫非不是?”
南疆使臣喉結滾動了半晌,似乎想要反唇相譏,話到出口時卻發現,他隻能回一句是。
“那便聽吧。”
君青藍眼睛一亮,那便聽吧,重點在一個聽字。聽用的是耳朵不是嘴巴,這話說的真真沒毛病。眾人皆對南疆使臣的跋扈束手無策,李從堯卻隻用四個字便叫他乖乖閉了口,還生不出半點怨言。
這人不愧是出身自北夏戰神世家。雖然寡言,卻比刀槍還要銳利。越是如此,便越發叫人覺得可惜,怎的就攤上那麼可怕的病呢?
大理寺卿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飛快將驚堂木再一拍:“君青藍,速速開始。”
“是。”君青藍瞧向瑟縮發抖兩個侍女:“兩位姑娘莫要緊張,我不過隨口問幾個問題。第一個,請問公主生前穿衣打扮可有什麼愛好?”
翠濃雲染癟了癟嘴,並未立刻回答。隻拿烏溜溜一雙眼睛瞧向和親史,見那人始終閉著一雙眼,半個字也不肯說。一時間便有些拿不定主意,越發不敢貿然開口。
“請你們做實回答。我想,你們也不希望公主在天之靈死不瞑目。”
“公主……。”二人中翠濃年紀稍長,與南疆公主的感情也更加深厚一些,咬了咬唇便先開了口:“公主生的美豔,在曲陽城,人人都誇讚公主乃是芍藥花神轉世。所以,她穿衣打扮素來喜歡鮮豔的顏色。”
君青藍點頭:“據聞南疆王十分疼愛這位十公主,她前往和親時該是為她準備了豐厚的陪嫁。其中,釵環首飾定然不少。”
“是不少。”翠濃說道:“但南疆遠來北夏千裏迢迢,水土風物也大不相同。公主舟車勞頓下玉體難安,加之思鄉情切,故而並不曾清點查看隨行陪嫁。奴婢等也不能得知陪嫁物品詳情。”
“我聽說在和親隊伍當中,最為傷心已至憂傷成疾幾乎不良於行的人,並不是公主。”
“是奴婢。”雲染麵色一白。她本低著頭不言不語,被君青藍猛然挑起話題身子都顫了一顫,連唇色都頃刻間變做了白色:“奴婢自小從未離開過曲陽,想著長途跋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還。所以……。是奴婢身子不爭氣,多虧了公主開解,奴婢才慢慢好了起來。”
她說話時君青藍神情很是專注,認真傾聽著並不去打斷,直到她完完整整講話說完了才勾了勾唇角:“你說謊!”
公堂上鴉雀無聲,眾人都拿眼睛看著李從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