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他欺負江皓月!!”她語速飛快,生怕說得晚了。
唯恐被她媽打到,陸苗眼疾手快地舉起枕頭,往角落閃避。
江皓月在陸家,那是保命符一般的存在。
林文芳氣成這樣,聽到事情關於江皓月,也稍稍冷靜一些,有了想要講道理的意思。
“關江皓月什麼事?”
陸苗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提了一件不該提的事:“啊?沒有,沒事。”
“很好,陸苗,”林文芳陰惻惻一笑,雞毛撣子往她身上招呼而來:“你現在長本事了?學會撒謊了是吧?”
冬天被打真的特別痛,不是夏天那種火辣辣的痛,是一種要被打出內傷的痛。
陸苗揍得屁股瘋狂跳舞,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叫著:“我說,我說,別打了!我說!!”
然後,她就站在牆角,抽抽噎噎、一五一十地,將那天她帶江皓月出去,江皓月被張誠捉弄的事,告知了父母。
全講完了,她義憤填膺地總結了一下這件事的責任所在:“張誠特別壞。”
陸永飛和林文芳,似乎不是那樣認為的。
聽完故事,連先前護著陸苗的陸永飛,臉色都不好看了。
“你給江皓月道歉了嗎?”他問。
陸苗一臉奇怪:“是張誠要給江皓月道歉。”
“張誠的事不歸我們家管。我說的是你,你要給江皓月道歉。”陸永飛嚴肅地強調。
她依舊茫然。
“其一,江皓月是跟你一起出門的,你當時跟我保證,不會讓江皓月出事。其二,江皓月說了不跟你們一起去掏鳥窩,你強迫人家去了,他才被欺負了。其三,爸爸媽媽一直教你,遇到事情要彙報家長,你卻叫江皓月幫你撒謊,把這事瞞著我們。”
陸永飛一條一條地數來,陸苗被他說得傻愣愣的。
“不是啊……”她心裏不覺得自己錯這麼多,想要反駁。
見她仍不知錯,想要狡辯,陸永飛感到很失望:“陸苗,你媽媽說得對,我太慣著你了。我覺得你年紀小,道理以後慢慢教你也不遲,可你真的太不懂事了。”
車禍之後,陸永飛對於江皓月的虧欠,是壓在陸家心頭的一座大山。
為什麼那麼關心江皓月重回學校的事?講白了,他們最擔心的,不外乎是他會因為殘疾,而受到歧視。
張誠一事,證實這種憂慮,是不可避免且真實存在的。
陸苗最不應該的就是,她身為陸永飛的女兒,卻在這一環中間為別人鋪了道,讓惡意近了江皓月的身。
即便是陸苗感到委屈——她“鋪道”是因為想帶他出去走走,冬天的太陽很暖,景色好看,她想跟他一起玩;當惡意來臨的時候,她尚且沒有能力及時分辨,能為他阻擋。
而關於後一件……惡意啊,本就是避無可避的,又怎麼去奢求八歲的她能夠做到呢?
“張誠他欺負江皓月!!”她語速飛快,生怕說得晚了。